徐嘉掐了电话,跑得更快。
历史让她失手痛失一个至亲,她这次拼了命,也不想重蹈覆辙。
大雪在省立门口阻路,徐嘉结完账下车,剩下的路只能飞跑跋涉。
姚兰候在肾内科病房走廊,身旁就是徐大为横躺的简易病床。
徐嘉找到人一看,心里头顿时酸涩难言。
徐大为单臂挡在眼前,饶是这么吵的动静都惊不醒他。
姚兰站起来,“都说不用跑了,你还跑。”
“没病房吗”徐嘉走到床边,手指探探输液管的温度。
“没说要再等个两天。”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礼拜前查出来的,还好是早期,医生说有九成的可能治愈。”
徐嘉看姚兰双眼乌青深重,强撑镇定道“没事,我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
再大,她在姚兰心里始终是个孩子。
“我去找见习认识的熟人。”徐嘉扶她到椅上落座,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等我,一会儿就回来。注意爸爸的点滴速度,太快就调慢点。”
说完,她急匆匆跑开,不出几步又回眸。
姚兰失神的双眼正落在她身上,空荡荡的,一眼望不穿的落魄。
徐嘉深呼口气,收回视线快步流星。
她穿行在人海中,心绪出乎寻常地沉着,先去血内找黄老师,得到人今天不当班的消息,又迅速跑向神外。
只能说时运不巧,郑总住前脚刚进手术室。
徐嘉在门口急喘,眼熟她的医生说“你找他什么事我给你传个信儿吧,等他结束了来找你。”
她想想一场神外手术的艰辛,还是婉拒了。
出办公室靠廊墙歇息,远近隐约有或轻或响的哭声。
徐嘉感到坐困愁城,无力中给吕安安去电。
吕安安耐心听完情况,说“我问问我爸在省立有没有认识的人,你别急,会好的。”
“嗯,我也不是急”徐嘉头靠沉闷墙壁,轻轻晃了晃,“就是觉得自己真没用。”
“嘉嘉你已经很坚强了。换做我,早就崩溃了。”
徐嘉眼皮一耷,没应声。
她想,她距离崩溃也快了。
这副皮囊力量有限,再来什么劫难,必会土崩瓦解。
徐嘉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回肾内住院部,手搭徐大为床沿,静静看药水顺透明管道淌进他手臂。
那是双坚持十几载,奉献在教育行业的手;也是曾经为她巧解难题,一生都痴迷数学的手。
她想了想,扭头低声说“妈,对不起。”
姚兰拍拍她的腿,无言摇了摇头。
母女二人就这样坐到下午四点多,坐到点滴挂空又换一瓶药水。
徐嘉兜里手机倏然一振,她迟钝地翻出来看。
那是个久违的称谓,刻意划清界限的称谓
接到吕安安的电话,帮叔叔找人排了个病房,你去肾内找刘教授,报我的名字就行。
很快又来一条信息,像是精准读出她的心理
不用有包袱,刚好有病人转到,那病房就是要空的。
徐嘉放下手机左顾右盼,没看见陈彻的身影。
姚兰问“怎么了”
“有病房了,”她鼻头一酸,“先让爸转进去吧。”
“这么快”
徐嘉来不及回答,站起来赶往肾内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