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得早,禁燃令让整座城市好像默剧。
徐嘉跟着姚兰在厨房里忙活,从这里能听见楼上楼下小孩偷放烟花的啸鸣。
姚兰放下锅铲扭头,“喊你爸过来端鱼。”
“我来吧。”应完,她下蹲在柜子里挑出一只瓷盘,过水后落在灶台上。
姚兰怔了怔,一时忘了鱼汤就要收干。
“怎么突然这么乖啦”她笑,肩头微向徐嘉倾斜。
徐嘉对上她眼尾的细纹,淡淡牵开嘴角,肌肉记忆使这个笑容略显迟钝,不过也是她做出的最大努力。
“过年嘛,”她声线软得出奇,“这种小事我来就行。”
姚兰的眼神前所未有地温润,“嘉嘉也开始懂事了。”
她说完旋即背过身去,将鱼盛锅装盘,回递给徐嘉。
徐嘉稳妥地接过,端去了客厅。
其实她没有刻意想过,要尝试改善和父母的相处模式。这么多年过来了,生活埋伏下的许多疙瘩早已无法解开。
也是蒙幸有这次见习的经历,让她在医院里旁观了不少有关舐犊或反哺的画面,切身体会当中的悲欢喜乐,然后反省自己的不足。
再怎么说,父母于她都没有大的仇怨,仅仅是施爱的方式不太正确而已。
她想迈出过往的牢笼,尽可能去和解。
和自己,也和他们。
年夜饭起得迟,收尾时春晚已经开播。
徐大为偏好热闹喜气的歌舞节目,目光一沾上屏幕就挪不开,忘乎所以间,伸长了胳膊探向茶几上的果盘。
徐嘉迅疾制止,“最好别吃坚果。”
徐大为面露委屈,“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我比当和尚还惨。”
姚兰听得好笑,“那你去当和尚呀。”
徐嘉倾身将果盘拽走,低声说“听医生的话。”
很快,她又有些不适应地补充“也听女儿的话。”
徐大为瞬时朝她看过来,眼底有微讶,也有喜悦。
“好好好,”他耳听心受,“我听女儿的话。”
徐嘉抿抿唇,谦和一笑。
电视里彩声阵阵,窗外市政批准的烟火表演浩大隆重。
一家三口就这么空前和谐地连席长坐,有一搭没一搭地评点节目内容。
在一个很偶然的瞬间,徐嘉点开了高中班群。
所有人争发哄抢红包,消息杂乱得分不清那些“新年快乐”是谁所贺。
她细看了许久,反应过来自己想在其中找什么,立刻抹开这念头退出界面。
容骞然的电话就是这时切进手机的,徐嘉对屏幕望了两眼,起身走到阳台接通。
他回了苏州,举家到乡下过年,所以话筒里有此起彼伏的炮竹声。
两三句寒暄后,他问“平城今天冷吗”
徐嘉将手伸出窗外试了试,沉吟着回“不冷,破天荒还挺暖和。”
“多穿点,”容骞然开起玩笑,“就你那小身板,年后去神外见习,一台手术观摩就有你受的。”
徐嘉一愣,“我有机会观摩手术吗”
那头有小孩子的嬉闹声,容骞然慌乱应付后回道“对,我爸跟他同学说好啦,我们可以去观摩。”
听得出来,他不擅长对付小孩,然而也极大可能地放柔了态度。徐嘉想这人也是难得,该是怎样幸福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他如川过山的脾性。
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