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师转身,近似悲悯地将他们领出病房。
“那个小孩,出生一周查出核黄疸,老家治不了,昨天开了大半天的车转到我们医院,来了还没两小时,孩子就出现了抽搐症状。核黄疸抽搐什么结果知道吗最严重的并发症,患儿中枢神经会受损,就算保了命以后也是智力残障。”
容骞然抬眸,下意识余光打量徐嘉。
“因此出现这种情况,为家属考虑的话,医生都会劝他们放弃治疗。”
黄老师神色平静,补说不过也存在例外,除非医生图谋名利。
徐嘉默默听完,一阵寒冷滚过走廊和脊背。
黄老师折身离开,她仍定在原地怔忡,想病房里那位母亲此刻是否只有一个愿望
抱一抱孩子,告诉他不管一周还是七十年,都无枉来这世上。
容骞然侧向她看了半晌,周到地关切,“要不先在椅子上坐会儿”
徐嘉微微颔首,有些失神地随他过去坐下。
他语气适度地调侃,“你看,几分钟前我还在说,话别说太满。”
她脑袋贴上墙,牵牵嘴角答“可是我也没哭。”
无声了瞬息。
“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心疼和难过吧。”
容骞然俯仰顾盼后,好像鼓起勇气抬起腿上的手,扣在她手背上。
徐嘉稍愣,扭头望他。
“那就陪你静静坐一会儿。”
一种独到的温柔,躺在他嗓音深处。
徐嘉轻霎双目,视线不动声色地与他错轨,紧跟着,在走廊中央撞上了陈彻。
落拓病服、委顿形容,他站在那里逡巡,其实很惹人瞩目。
徐嘉暗自蜷紧心脏,没意识到容骞然的手在哪一刻离开。
只意识到再抬起头的瞬间,自己已被陈彻毫不怜惜地拽起,拖去了最近的楼道。
楼道风寒入骨,她忍不住一哆嗦。
陈彻举动太大,病服领口被扯松了些许,露出锁骨边沿的墨痕淤血。
徐嘉不肯客气地与他对峙,扫一眼后别开了脸。
“你在这里见习”陈彻迫近几步,沉声质问,“跟他一起”
她忍耐了好久,点头承认没错。
“这是我的学业,我的工作。”
“你觉得我会喜欢看到你跟他在一起”
陈彻微喘着沉下脸,换了两潭森寒目光。
“你就这么没出息,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
徐嘉听他嘲讽,忽而没力气愤怒,只是一个劲地悲从中来。
她咬一下舌尖,以眼还眼,“跟你学的,我一个人也满足不了你。”
陈彻愕住,旋即抬手捉她手腕。
徐嘉甩避开,直视他较起了真,“照片我看到了。”
这无有惧色的面容,有一瞬他们同时觉得很久违。
陈彻举起的手缓缓落回腿边。
他也不解释,仅仅站着不动,莫名站出无措感。
徐嘉毫无破绽地微笑,“然后我发现,我无法对你的过去做到大度。”
“你真喜欢我吗”她问完不等回答,“你只是偶然发现,发现我很好而已。”
陈彻眸底浮起愠色,“原来我白费这么久的时间,还是没办法让你信任我。”
徐嘉僵直地站着,看他转了身。
很快他复又转回来,凉声问她到底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