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暌违而至,又很反常的是半晴天。积雪叠了又融,融了又叠,车辆轮碾后道路格外湿滑,徐嘉进门诊大楼时好险就地栽一跤。
两点陈彻发短信说结束后来接她,而咨询定在半小时后开始。
徐嘉在大厅候诊椅上拢拢围巾,说“不急,结束了告诉你。”
回应时遮藏在围巾里的双唇隐隐牵出个笑,但或许她自己都没发觉。
大厅里头稀落冷清,保洁员在系挂春节横幅彩条。
年味酽酽的,使人宛处春晚现场。
徐嘉等鞋底雪水大致蒸干,跺跺脚起身往楼上走。
起先择了最靠外那台电梯,轿厢迫近一层时遽然从侧出来一辆急救担架车,围拢群众太多,她思索后还是退避到隔壁那台。
这台无人,她按下楼层后摘手套搓手。
仰脸静候梯门合掩间,倏尔外面有人喊等一等。
徐嘉下意识伸手揿住开门键,并好心反掌抵住了门框。看清来人是谁的瞬间,她在心里笑了一下
平城是真小。
这回付星没有穿着忤逆季节的衣服,暖绒衫软化了她的五官。她推着轮椅进电梯,微笑对徐嘉说“新年快乐。”
徐嘉斜侧身子给她让路,礼数周到地回应了一声。
她的注意力反倒在坐轮椅的女人身上。
曾经反复研观的照片主角如今跳出相纸,栩栩神态近在眼前。这感觉很奇妙,莫名像天意使然。
女人不复照片花容,又比想象中更憔悴。徐嘉此刻才觉悟陈彻的长相更随母,母子鼻梁上的驼峰几乎如出一辙。
当轮椅上的尤黛雯瞥见付星对徐嘉施以微笑时,气氛俨然有些窘涩。
“熟人”
“嗯,老朋友。”
徐嘉紧对着门贴壁而站。
“春节你去哪过啊”
“应该是陪爸妈回老家吧,爷爷今年尤其想回去看看。正好年前也没什么工作安排,年后再跟公司商议首专辑的事儿。”
“那抽个空,把世齐叫上,一道吃个饭。”
“好的呀。”
徐嘉尽力忽略对谈中陈彻的痕迹,门开后几近虚飘着走了出去。
她背影消失的一霎,尤黛雯眼眸侧撇,刚好觑见她手上的药袋,和中指的戒光。
今天的咨询格外顺利。
也是由于考完终于能够放松,连医生都说徐嘉气色改善不少,算任职以来见过最具康复希望的重抑患者。
切近尾声时医生问她是否还有什么难解的心病。
徐嘉直视他说“还是他吧我给不了他完全的信任,他也给不了我安全感。”
她的目光空洞无神。
那是一种临近破晓时,天际陷于光明黑暗交点的留白。
“你们尝试过沟通吗”
“很少吧,”徐嘉敛眸,“我的心理很奇特。怕他靠近,又怕他彻底离开。”
大部分时候当那人站在面前,她心存许多话想要说、想要问,然而又以为没有意义,并且惧怕事实与期许背道而驰。
医生微笑着说“那就试试不要怕,试试不要在乎那么多。”
徐嘉记着这句话,出门拐过正对停车场的窗户时望见了陈彻的车。
飞雪在阳光里翻腾,像包裹萤火的米黄大雾。
陈彻候在雾里,肩担白雪与日光,仰脸时一怔,随即冲她扬扬手。
徐嘉在这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