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背着司机大哭一场。
到的时候新招员工已经下了班,只剩郭一鸣还在门口摆置盆景。徐嘉疾走过去把米线放到他脚下就要跑。
郭一鸣茫然视线掠及她眼角的微红,“诶”一声,冲屋里高喊陈彻。
陈彻应声快走出来,赶几步拽上徐嘉的胳膊。
低迷夜色下,双眉皱成沟壑,左右脚不停跺在地上,用“无家可归”描绘她此刻的神色也不为过。
陈彻看到这里有些心慌,忙收敛了轻松笑意,把人往自己胸口靠。
“这是怎么了”他尽量把音调揉得软一点。
徐嘉频频抬头又垂首,终于克制不住地,于他当面再度暴露自己从不肯屈服的软弱。
“我耽误复习时间了睡过去了”
其实他听罢是既好笑又心疼的,很少有成年人会因为懒觉误事而掉眼泪。
陈彻搭在她手背上柔拍再三,劝了好几句没关系。
怀里人死命摆头,“他们都在复习,我浪费了四个小时,怎么补少四个小时就少很多知识点,到时候我又比不过别人。”
郭一鸣怔然旁听,愕得像在听奇人异事。
陈彻一时失语,搀着她带进屋里。
顺势斜眼使眼色,知会郭一鸣先回家。
空调下午才新装好,陈彻瞄一眼椅上哆哆嗦嗦的人影,拿起遥控器就这么启动了它的处女秀。
随后他蹲到她跟前,问“你现在是不是无法控制自己”
铂色冷光下,她失着神不应答。
“我该怎么做”
徐嘉摇摇头,“你什么也做不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蔫掉,为什么会突然情绪无常,衣服戳到下巴、在地铁站被吹了阵风、按一下手机没按亮这些都能引爆我,所以你什么都做不了。”
陈彻去拉她的手,“那我就这样陪着你呢”
一阵沉默。
叹气声滑过嘴唇,他说“嘉嘉,你不能总觉得是自己的错。”
她现在是困役于心,周身都垒壁高筑,越想走出去越是挫败。
“遇上什么事就自责,这种心理对你没有好处,你得努力走出来。”
陈彻眸色很深。
徐嘉木视片刻道“走出来的第一步是离开你吗”
她睫毛很长,颤动时能在颊上投一片阴影,随这句语落又在他心口落了片霾云。
陈彻心一悬,揪紧她的手驳回去。
“不是。”
“其实也快了”她音量极轻地低语。
“快什么”
绕开问题,她突兀地感慨“陈彻,我好想忘了你啊”
俱言醉后吐真,其实她不是,她借酒会掩埋自己,反倒到了这种时刻才会剥开面具坦诚,坦诚那种迷失与挣扎。
陈彻明白,因而瞬间不知所措,心里腾起一股恐惧感。他瘫着声调说“你不能这么狠心。”
徐嘉愁苦间倏然涌起一阵新奇,俨然疑惑地问“我怎么就狠心了”
再狠也不比他,狠不过他轻易靠近又抽离,在缺席自己两三年的人生后又大方坦然地要回来。
陈彻被挫败感溺得窒息,蹙蹙眉豁然将她拉下椅子拥进怀里。
“嘉嘉,我”
徐嘉沉默着等续言,越过他肩头张望整间屋子。
时间很快,来的时候这里有多荒芜,现在它就有多崭新。仿佛在生命力最蓬勃的时刻,只等更旺盛的火来将它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