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成这样”姚兰抬手,掌背在她脸上来回摸索,“这么大个人,一点不懂照顾自己,还要我们岁数大的跟着操心。”
徐嘉任她探来探去,微垂着眼皮默然。
徐大为把一大袋水果放在柜上,沉沉叹气,“请假了又要缺课了吧你得学会在换季的时候注重保暖啊”
多数时候他们的对话就像眼下这样,几句离不开说教,而徐嘉永远会在他们的唠叨里深感自己的不足与无力。难说一个人的自卑与畸形自尊是不是全因成长环境所致,但很多事情都是积重难返的,徐嘉不怪他们,只是回过头来觉得,这习惯似乎真的改不掉了。
姚兰拽过椅子坐下,说“百优解最近按时吃了吗没有脱节吧你可千万不能断了啊,对我们你要说实话,不能总是闷着心思。”
徐嘉无力地,自胸口逸出一丝气,淡淡点头,“没有脱节。”
徐大为挑出一个苹果,问她吃不吃,吃就给她削皮。徐嘉刚点完的头又摇晃两下,“不吃,吃不下。”
“听你们辅导员讲,你们刚考完局部解剖学”苹果落回袋内,磕磕碰碰滚了两下,徐大为也找了张椅子落座,然后倾身向前,“考得怎么样肯定不错吧”
徐嘉闭眼,将脑袋垂得更低,沉默的空气死死揪紧她的心脏。
姚兰在那头一面压实她腹围的被角,一面“嘁”了两声,“这还用问我都嫌她大学绷得太紧,考试什么的反正不用我们操心。”
徐大为噤了声,但沉寂间漾曳的都是满意与自豪。
阳光落在被面上,将欲融化的虚幻感。徐嘉把手伸进去,翻覆两下,随即攥成拳。“爸。”她唤道,打破其乐融融的沉默。
徐大为望过来,姚兰捺在被上的手指也顿住。
徐嘉抬头,神色平静,说“我挂科了。”
等了几秒,她在两道惊愕的目光里沉声补充“局解挂了。”
徐大为懵然,略显干燥的双唇有些颤抖,“挂了”
徐嘉想不通为什么,每个人面对这个答案,反应竟如此统一,都要把这平平淡淡的两个字重复一遍,带着疑惑与惊异,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是她以往太过尽善尽美么徐嘉双肩坠了几寸,无声以对。
“怎么会呢嘉嘉”姚兰凑近打量她俯低的面容。
“嗯其实就是状态不好,或者说,不够努力吧。”徐嘉说。
徐大为凝重了表情,“挂科很麻烦的,会成为你大学生涯的一个污点。”
徐嘉“”
姚兰脖子一缩,睨向他,“严重了吧”
徐大为坐直,双手各扶一支膝盖,言辞铮铮,“我还不知道吗多少小孩到了大学就把守不住自己,偷懒松懈、玩物丧志,前不久还看了条新闻,中科大的学生因为绩点不合规被劝退。”
姚兰说“那是中科大太严。”
“不不不,”徐大为停顿,开茶杯对水吹了两下,润嗓几番后继续,“我教书那么多年我还不知道吗”而后他望向徐嘉,“你千万不能这样下去高中学得不好,大学好不容易争了口气。临床竞争太大了,稍不提防就会被人甩好大截。”
徐嘉紧抓的被单,被汗水浸透。
姚兰似是在这句上有所投机,也点头,“是啊,现在医院门槛都好高啊,只要是规格大点的三甲都只招博士。就连妈妈老家那边的小医院,也都只要硕士生了。嘉嘉,这门挂了不要紧,回头补考应该能把记录销掉吧以后千万不能挂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