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左右那么大,门户大开的年代似的,一点风吹草动天下皆知。刚毕业那会儿,她甚至极度排斥浏览朋友圈,不愿身临其境他人过得多自在,日夜兼程向前走,同时相形出自己的堕落,成天到晚耽在过往中。
心理医生同她讲过“半杯水心态”。
一类人看到了会说“真好,这杯子还有水。”
一类人看到则叹,“真弊,这杯子就半杯水。”
诚然,徐嘉属于后者。
医生鼓舞她,“愿你有一天,可以转变成前者。那将会是莫大的进步。”
眼下想想,这真是个僭望。
好不吃劲将箱子拖至楼上,来应门的是姚兰,劈头盖脸怪她打的一手好突击,家里什么好菜都没准备。
徐嘉冤极,“我跟爸爸讲过了呀。”说着俯下身搬箱子。
“你跟他讲顶屁用,”姚兰背贴在门板上,“昏头的人,从来不跟我通气的呀。”
讲真,也是无怪了。
搭伙过日子这么多年,姚家还是嫌隙徐大为家境推扳,逢时遇节都要把他看工资紧巴的事搁到餐桌上说道。徐大为这边呢,又总暗地里较真姚兰的性格,尽鸡蛋里拣骨头。姻亲总归是姻亲,平时能相敬如“冰”已然不易。
龃龉经年不散。
徐嘉对此阴影难祛,一度有恐婚心理。
“爸爸几点回家”她阖上门换过鞋,尝试性转移姚兰注意力。
俨然失败了,那厢愤愤口吻,“管他的。不回最好,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姚兰将嗓音吊得高高的,仿佛如此做,即能使数里开外的徐大为听见。
“又吵架了”徐嘉心口绞得慌。
真真怕极了二老吵架,总给她一种,这个家式微难扶的既视感。
“你自己问他,究竟干了什么好事”姚兰边讲边低下来开她的箱子,苦水如河水决堤,“我说,都淘汰的人了,单位那么近也无所谓有没有车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了,非想买个车,哎,从前荷包捂得那样紧,虎视眈眈的,我要买个包就跟老百姓上访似的,那样难那样噜苏。换他为自个儿花钱倒阔绰起来了,你说多自私吧还要我也掏钱,噢我的钱就不是钱啦,大水淌过来的啊”
徐嘉在身傍听,脑子里锉铁般生疼。
“哦哟你带这么多衣服回来干什么,你真真懒得生蛆嘞,自己不洗拿来给我洗,我是长工嘛”
“不是”徐嘉蹙眉驳诘,“换季了啊,衣服搁寝室不占地吗带回来也不意味要你洗,我洗行吧。”
“还行吧行吧,当然你洗,我可不给你洗。以往我就招呼过,不要买那么多衣服,一两件够穿就可,你们这些八零九零的,从来不知柴米贵。往家里拢一大堆,要洗的时候不还是找罪受。”
瞧瞧,炮仗越燃越兴,火光噼啪往徐嘉脸上打。
她终究受不住,退避三舍向卧房里去了。姚兰反应奇快,锋利的声口似铡刀拦停她脚步,“你跑什么我话还没讲完呢。”
徐嘉只好,“我困得很,想睡觉。”
言毕猛可将门锁上了,偷来浮生片刻宁。
委顿地和衣往被窝中一滑,徐嘉才看见尤老爷子的短信。她恐社交过了头,丧气时最怕听见短信来电铃声,有种黑白无常降临感,遂一概设静音贪个耳根清净。
不知所措地,徐嘉对老爷子的不情之请惊愕又彷徨。
给初中生补数学,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难就难在对象特殊,不明摆着朝枪口撞吗
小姑娘手指如上了发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