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于某个傍晚课间,见识了他的新欢。
倒不认为比自己好看到哪去,妒意仅仅源于二者的亲昵。
那姑娘一倾身占去了她大半个桌面,泄洪的发丝里藏枚玉色,光致锃亮。
徐嘉不由抬头看,果不其然是陈彻的玉佩。
“还写呢,赶紧走了。”是约他一道晚饭。
某人立时搁笔,抻抻懒腰后揉面前人的发顶,嗓音里少年气的硬质,“这样急啊这两张卷子明早交,我算得极慢,不加班加点估计够呛。”
“回头找人抄抄得了。”
“那也行吧。”
言毕,陈彻起身便走。
“你明天要写不完,我不包庇的。”徐嘉高声抢话。
天气冷,一定接近冰点,喉咙里蓦然洇透水汽。
酸,涩,辛。酱料铺被人砸了。
两件校服肩贴肩,回眸的举止都那般同步。
“不存在写不完,”陈彻词锋尖锐,“也轮不上你包庇。”
彼时她任了个小组长,专监作业上缴情况。其实鲜少用“包庇”这种官话,是那一下慌不择言,几难自己。
索性“坏人”做到底。
徐嘉磊落地迎视他,“抄的话,我会记下来。”
“刻意刁难我”
她不言声,即刻学舌长辈口吻,“为你好。”
这三字显然被抨击得变了味,可入了她嘴里,是真心的。
能够直观地顾名思义。
陈彻嗤然,“谢谢,不必。”说完扬长而去。
浑浑噩噩地,徐嘉怔忪在椅子上。
当日天空铺陈满满的烟霞,良久后才成了烧尽的灰,她背碰在墙上,右手五指根部尽被笔硌出红痕。
原来如此
做无用功的感受,真的很糟糕。
愚归愚,陈彻多少明是非。
没有爱过父亲,知道他心里从不搁这个家。学着长辈对他自趋下流的行径睁眼闭眼,不代表不怀恨。母亲再怎样病态扭曲,归根究底是爱他的,因而他对她有种不讲原则的袒护。
王艳事发后,二人打过一架。
尤黛雯总占下风,当场摔了瓷杯吞碎片割喉。那画面一度于陈彻心底结疤不愈。
四溅的开水,如鬼魅厮打的滚滚白烟,母亲抽搭抽搭的哭噎
以及,挂在她嘴角仿佛败北旌旗的血迹。
陈彻彼时的反应是
就近抓一把瓷片,紧紧捺在自己脖子上,勒迫陈健民,“滚出这个家”
然而这句语音方落,尤黛雯的气势却全怠工了。
豁开嘴将瓷片尽吐出来,跽爬到儿子腿边,粗嘎的嗓音竟是央求,“不要讲这种话。”
“跟他离婚”陈彻断喝。
她摇头,说你不懂。
也是,成人的世界总对儿孩排外,一句“你不懂”就是严禁他们进入的说辞。
整个过程里陈健民都凉凉旁观,浑似不相干的观光客。
早前老爷子为儿女操心婚房,结识了一位有些名堂的风水半仙,爻学易法悉皆精通,布卦从不失手。
以是,某日他就把女儿小孙携过去了,让人给占一卦。
迷信迷信,“信”者求的是个心理安慰。
半仙一番看相摸骨后,实事求是给了两对签文。
其一说尤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