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行。
“你打人家小姑娘就算个人了”民警大叔恨铁不成钢地瞥他一眼,又看看电脑屏幕“你看你才多大,零零年的才十九啊你,跟我儿子差不多大,还念书吗,看你都送外卖了应该不读书了吧哎都不上学了难怪不学好学人打架。”
张其然搁在台子上的手逐渐捏紧,骨节都咯蹦作响。
大叔乜他一眼“怎么,你还要打我啊”
张其然把手收回膝上,不发一言,也不看任何人。
大叔溢出一声轻笑。
哼,这么小就辍学,难怪没丁点素质跟涵养。季惊棠轻蔑地瞄了瞄身边那位送外卖的,而后搭住脸,垂眸看自己翘起的脚背,烫伤的地方红得很突兀,被她抹满了朋友刚刚送来的药膏,油亮亮的,分外刺目。
真来气。
她在想周末要不要去寺里烧柱高香拜拜菩萨,好端端的怎么触上这种霉头。
民警热衷于和解“这样吧,你们两个年纪都不大,都有不对的地方,相互就自己的错误道个歉,就早点回家。”
张其然不说话,他双唇紧闭,无人能撬开。
季惊棠也靠到椅背上,无声抗议警察的决策。
道歉对他们两个来说,比登天还难。
僵持半晌,民警在两人脸上来回打量,姑娘美丽体面,像精雕细琢的玉人像;跟儿子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却灰头土脸,怪可怜的。
他在所里工作好多年了,深知住这一带的多是有钱有势的主,多得罪了对他、对这小孩都没好处。
大叔不想再拖延,只说“行吧行吧,都走吧,出去了谁也不认识谁的,以后别搞出这种事了。都是小年轻,也不嫌丢人。”
从派出所出来,绿树浓荫,初夏日头见长,外面仍有阳光。
两人一个左转,一个右拐。
季惊棠被友人拥上了全黑的轿车,绝尘而去;张其然双手插兜,还在找最近的站台,他还要乘公交回到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小区,骑回自己的电瓶车。
站台空无一人,站在路线显示屏前,张其然有些绝望。
住在那个黄金岛屿的人们或许都有属于自己的游艇吧,居然一个小时才有一班车通往那里。
焦灼地站了一会,他决定自己走过去,没走一会,张其然的额角又开始渗汗。
刚想要掀起衣摆抹一把,他瞄见了身上明黄色的小马甲,也是此刻,那个女人无礼的笑脸如烙刻般印现在他脑中,他突地恼火到极点,把马甲脱了下来,直接掼到地上。
走出去没几步,他似被困住,无法再向前。须臾,他咬紧后槽牙,一甩头,又转过身来,快步回到原处,弯下腰,伸手想要捡起自己的工作服。
也是这一弯,似有大块隐形的巨石砸向他背脊,并压到了那里。他忽的不能起身。
万物灼热,张其然眼眶酸胀。再也绷不住了,他完完全全蹲了下来,把脸埋进那片明黄衣料,痛苦呜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