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檀半仰着脑袋与江绪对视,他眼底似是盛着湖幽深动情的静水, 英挺眉目越靠越近, 薄唇间的温热气息也渐近喷洒, 明檀仿佛迷失其中,不知该作何反应。
在两人鼻尖距离不足半寸时, 不远处忽地传来几声突兀狗吠
“汪”
“汪汪汪”
明檀蓦然清醒,立马脱离江绪的怀抱, 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如何, 她心跳很快,好半天都未有平复之意。
那狗吠声极突然,又极凶猛, 江绪抚了抚她的背脊“吓着了么。”
明檀捂着心口摇了摇头, 随即别别扭扭挣开了他的宽掌, 边往前走边小声道“你别碰我,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可以打发我。”
“我所说的都乃肺腑之言, 并非敷衍打发。”
明檀一深一浅地往前走着,眼角余光往后瞥了瞥, 语带嫌弃“我怎么没听见肺腑出声。”
“我代它出声。”
“”
“定北王殿下是朝舒二公子借了张嘴么, 怎的今夜如此能说。”
明檀还欲再嘲他几句, 谁想这黑灯瞎火的,作物丛中竟有庄户设下的猎洞
这猎洞藏在作物丛中,上头铺了层软泥并干草, 白日看来都十分隐蔽, 更别提夜里无光无亮了。
明檀一个没注意, 脚下踏空,就径直踩了下去,正欲出口的话也倏然变成一声划破夜空的惊叫“啊”
“阿檀”
江绪落她几步,上前时,明檀已整个人落入陷阱里头,铺在洞上的软泥干草落了她满身,更糟糕的是,洞底还有庄户放置的捕兽夹。
明檀本就走得酸疼的脚被捕兽夹夹得死死的,初时没知觉,几息过后,剧痛袭来,她眼前闪过一片白光,忍不住带着哭腔破碎艰难地喊道“疼好,好疼”
这猎洞挖得很深,里头也大,挤挨着,约莫能容下两三人,原是为夜里下山破坏作物的野豕所备。
江绪半蹲,紧握住她的手,想将她拉上来。
可她不停摇着头,蹙眉痛苦道 “我的脚,被夹住了使不上力。”
江绪一顿,方才他以为明檀喊疼是因折了脚,现下才知,原来是被洞里放置的捕兽夹给夹住了。
“别动,里头也许还有捕兽夹。”
在外行军,林中也常遇猎洞,这般大小的猎洞捕的都是大猎物,捕兽夹一般不会只放一个。
明檀闻言,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见她瑟瑟发抖,江绪又沉声安抚“别怕,我在。”
他避开明檀,出剑直探洞底,果不其然,洞底其他地方还零散布着几个捕兽夹,剑刃所探之处,“咔哒”几声,兽夹全部闭合。
江绪这才收剑,纵身跃下猎洞,揽住明檀的腰,带她离了陷阱。
明檀浑身上下都沾着杂草土灰,十分狼狈,白净小脸也脏兮兮的,混合着疼得不停往外冒的眼泪,就像个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小邋遢。
江绪看了看她脚上的伤,捕兽夹还牢牢夹着她的脚,白袜上都浸出了点点血渍。
明檀额上冒汗,每挪一寸,都是牵筋动骨的疼痛。
江绪没妄动,仔细观察了会儿明檀脚上的捕兽夹,这种捕兽夹如今已不大时兴,上头没有钉刺尖刃,可也比如今时兴的更难打开,还需放置之人手中的管钥。
明檀眼泪唰唰流个不停,脏兮兮的脸上淌出了两条白皙泪痕,她打着嗝问“你你到底能不能把它把它打开”
江绪沉吟片刻,抬头看了眼她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