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了许多,廊柱上刻下了斑驳的印痕,进去院子里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不过拐到后头撞入眼中的木槿让回忆一下子扑面而来。
南若怔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在这等着。”他摆摆手,自己走了进去。
沿着盛放的木槿花林走过,当年的一点一点在脑海中回放。
路过一朵探出枝条的粉紫色花朵,他禁不住伸手摘下,对着花喃喃“你倒是走的早,留我一个人,是谁说要一起相伴到老的,结果呢疯了都不让人安生”
夏侯治终究还是没撑住,疯了。
一开始只是偶尔,后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到最后半年已经完全陷入了癔障里,所幸没受什么罪,还算体面的走完了最后一程。
“总说我不够爱你,还说什么我会改嫁,老不修,有本事出来看看,看我有没有改嫁,我一个人过得不知道多快活,哪用得着”
脚步顿住,声音戛然而止。
一大片怒放的栀子花映入眼帘,正值花期,洁白的花朵朝远处铺天盖地蔓延而去。
南若手中的木槿掉落在地。
恍惚间想起当年通信时,太子提过等尘埃落定一起来凉山走走,后来事成却再没有提过
是了,那时他知道了自己不是真的小若谷,栀奴不是他的乳名。
可在他以为他是的时候,栽下了这片花田
南若笑,眼中却落下泪来。
他买下了这座庵堂,重新修建了院落,在这里住了下来,拒绝了所有想来照顾他的人,自给自足,每日看太阳升起落下,照料花园的木槿栀子。
如果这是对他不够爱的惩罚,他接受。
春去秋来,转眼十六年。
已经成了外人眼中奇迹的南若在三月的某个上午,给花园浇水时忽有所觉,而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不是百病不侵,是长命百岁
不算小若谷的十六年,真正的百岁,一个世纪。
他哂笑,平静的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穿戴整齐,摆放好遗书,顺便拨通了夏侯易非要给他安装的电话。
哪一日来便哪一日归。
永兴五十六年三月初六,安国公南宫若谷薨,举国皆悲。
这个世界我来过、见过、爱过,得到过、征服过、付出过,无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