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后的灵柩出殡之日起, 到送至皇陵安葬之日, 已是一个月过去了, 因为其间有繁多的追思、追悼仪式。
崇光谨记着太后的遗愿,在她死后就跟皇帝求了恩典, 将王嬷嬷要来了身边伺候。
此时已是深秋,宫女和后妃们轻薄的纱衣皆换成了棉绢缝织的秋季宫装, 天气已是十分寒冷了, 屋子里需要烧些炭火维持暖气,崇光怕冷, 暖炉时刻不离身, 有一回却没拿稳,掉了下去, 砸了自己脚, 疼得钻心。如玉将她扶去床上坐着,脱了鞋袜一看,脚趾竟充起了血,又高高肿了起来, 太医来看过给开了些药,吩咐每日涂抹三回。
崇光没让人告诉皇帝,一来顾及到他国事繁忙,二则百日服丧期才去了一个半月,她与皇帝不宜频繁见面,因此前,太后灵柩下葬后不久,皇帝每日来看她,虽然夜晚并没有留宿,可御史对此颇有微词。皇帝便克制住自己,中间隔个日来看她一回,每回都是坐一小会说几句话就走。
崇光连着由如玉帮忙涂了两日的药,脚伤减轻不少,但走起路时,仍是牵连起疼痛。
这日,如玉照常给上药,脱了鞋袜一看,那原本好些了的脚趾此时竟又化了脓,如玉赶忙又叫来太医,太医重新处理了溃脓的地方,正写重新配药的方子,皇帝这时却从外面进来了。他又不让李云福通传,像是出入自己寝殿一样,崇光、太医和屋内所有人都没防备,吓了一跳。
皇帝一眼看见崇光的脚伤,免了所有人的礼,皱起眉,走到近前问“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如实禀告,却被皇帝沉着脸训斥“看过一次、开了药涂抹了依然溃脓,且较之前更加严重,你这医术是怎么进太医院的”
太医当即面无血色,跪在地上,嘴里不停说着知罪,求皇帝开恩,皇帝冷哼了一声。
太医心里忐忑不安,幸而听见皇后此时替自己求了几句情,皇帝才罢休,叫他起来。
配完了新的药,太医才得以脱身。
如玉拿着新药过来给崇光涂抹,被皇帝拦下了,他从如玉手中接过药物,亲自蹲下了身来。
崇光见他是要亲自给自己涂,急忙欲缩回脚。皇帝却先她一步捉住了她的脚踝,拉到自己膝上安放着,挑了药,耐心地涂抹起来。
“容儿自己来,不劳烦陛下。”
皇帝不理会她,接着涂。
崇光见屋子里的侍女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看,脚跟在他膝上磨了磨,以此来提醒他。谁知,皇帝像是压根没瞧出来她的意思,反而提醒她“别乱动。”
“都都下去吧。”崇光吩咐。
“是”如玉等人抿着唇陆续出去。
王嬷嬷恰好这时又从外面端了热水进来,撞见了这一幕,也微微笑了下,将热水放下,提醒皇帝稍后净手,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怎么伤成这样子的”皇帝涂完了药,手依旧攥着她的脚踝,抬头问她。
对上他的眸子,她的心便微微跳动,答“暖炉没拿稳,掉下来砸的。”
皇帝又低头瞧了瞧,道“看样子,得好好养半个月。”
她使了些力气,想从他膝上抽回脚,可她一用力,又被他紧紧攥了回去。
“陛下今日给容儿涂药,如玉她们可全都瞧见了,回头,有哪个丫头嘴巴不严的,说了出去,传到御史的耳朵里,御史又要来参容儿了。”
皇帝笑道“是朕主动来看你的,又不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