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经认真起来旁人都能被感染,莹白如玉的小脸上面不笑,灵秀的五官仿佛是镌刻上去的,透着一股子淡淡的温润。跟这宋三少爷,她无意之时学了几分样子,融在她身上,又是另一段的风姿。
拿刀切的时候赵妈妈叫住她“咱们南都的面都是细的。要不你先吃,剩下的咱们几个就够了。”
西县跟南都里的不一样,十安闻言便点点头,已经切了的便只好下锅煮熟,冷水过一遭放到盛汤的碗里,洒了小葱在上面,冒着热气,香味醇厚。
因她面上沾了面粉,便去了后院井边舀了点冷水擦脸洗手,乌黑的辫子搭在腰侧,她用来绑头发的水绿带子沾着了地,十安瞅了眼,微微敛眉把这上头的一点脏污搓干净。
磨蹭了一点功夫,再回去时她竟就找不着自己那碗了。
她“qaq”
赵妈妈转身走过长条案,方才她去了趟外面,这一回来就看到十安瞪大眼睛,那样子真真是呆若木鸡。
“你这面没了,吃的可真快。”她惊讶道。
十安手腕还酸着,这时候只好苦笑“我吞也吞不完,怕是哪个院里的端了去吧。”
赵妈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两个人相顾一笑,最后赵妈妈又给她来了一碗。外面人声渐渐少了去,日头在往西偏,暖风飘进来,十安吃着前额也冒汗,眉尾那儿凝了汗珠,一擦手背也是水。
赵妈妈复又打瞌睡去了,厨房里的丫鬟吃饱了也在偷懒。
她没瞧见背后走过来的人,拎着饭盒,脚步声极轻。那人生的白净,穿着细布直裰,腰间系着豆绿宫绦。只一眼就瞧见十安的大辫子,府里丫鬟绾的发髻再简单那也比十安复杂。乡下人要么布巾包头,要么用木簪子盘起来,十安头发太多,包着头就显的头大,平日省事编起来,远看就是油光水亮的。
他先前来时隔窗看过十安这背影,一个人蹲在地上,衣裳光鲜,露出的鞋却并不配,伶仃一人在那,辫子梳的最齐整。
如今又是一个人,埋头一边吃一边抹眼睛。
他把洁白的帕子递过去,十安吃的认真,未曾在意,直到他戳了戳自己的肩膀。
“你没哭”人一扭头,露出一张绯红的脸,眼睛干干净净的,他见状把东西收回去,“是我误会了。”
笑的极为腼腆。
十安没反应来,末了回过神,这人怕是误会自己抹眼睛的动作了,她表示理解。
“今儿大少爷中午吃面,下午闲来无事,想见一见擀面的人。”秦歌在宋承和面前办事,说罢,问,“那不是府里的,那人你喊来,少爷高兴,兴许会重赏。”
十安默了一瞬,恍然大悟,原来是被这个混账给端走了。
“你叫什么”
路上她问道,今儿日头贼毒,仿佛都入了夏一般,可这清明还未过。
“秦歌。”他在前头道,时不时等一等十安。
“你端的那碗,我原本是留给自己的。只出去洗个手磨蹭一会儿,就不翼而飞。”十安忍不住道,“那东西真的让你家少爷那么高兴”
左不过一碗面,可他要因此而重赏,十安猜不出为什么。正巧要换双鞋,既可能有重赏,那就去罢。她今儿耐心真是出乎意料的好,走在路上眼睛微微的眯起来,日光到底太盛了,想一个汪洋大海,将人吞没,浸泡在里面,竟承受不住这般炙热。
彼时她只当秦歌跟她一般,大约是个跑腿的,端饭的。
秦歌看她流汗多,便将先前的帕子递过去“你这体质想来容易出汗,先擦擦罢。”
十安自己有,笑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