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和正弯腰看着院里的一颗小花儿,负着一只手在背后,长长的冠带坠在腰间,腰上还挂了一只丑陋小荷包,泛着旧,
半晌折了插到十安的鬓发间,这才道“今日出门,想要什么好看的吗”
修长的手指没有放下来,这般近,十安就瞧见他这衣襟上也别了一朵,淡香阵阵。
这一年里十安的箱子装满了,今儿出门头上也就簪了一只银簪,大抵是素雅了,宋景和捧着她的脸,好笑道“你最近怎么总是这样笑也不笑的往日见你还带着香囊,今天怎么回事,要是身子不舒服早间背着你过来便是了。”
十安苦着脸,半晌脸贴着他的胸口蹭了蹭。
“不知道。”
声音又低了些许,
他拍了拍十安的背,想了想跟她说“我去喊大夫。”
外面把忙碌着的高管家叫住了,道“你看着太太,待会人牙子来了先放着。”
北都大夫多,大多还都是宁氏一门的学徒,宋景和因着宁寻的事情,好长时间都对回春堂不待见。这一回倒是没办法,十安这样子已经好几天,晚上都不喜他碰,原以为只是时节原因。
过了会儿大夫过来了,十安瞧了一眼,抬起手指着他半晌放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奇道“我们之前是见过的”
好巧不巧,宋景和喊来的正是已经出师的甲乙。
甲乙倒是摇摇头,宋三少爷来时的路上跟他说了,他虽然为师父难受,可事情已经没法子改变了。
探脉之后,他脸色不大好,宋三少爷的心随之一沉。
“怎么样”
甲乙抬起眼,犹豫道“十安这是喜脉。”
宋景和“当真”
他差点以为是绝症了,意料之外的惊喜。从前是请过大夫的,因为少年时候不懂事,梨花谷里头给她瞎喂药,落得个宫寒的毛病来。
听他一说,惊喜过后有一丝恼。微微挑着眉,黑漆的眼里笑意仍旧遮不住,便叫人取了诊金给甲乙。
他问“几个月了”
甲乙说“三个月左右。”
宋景和合掌,而十安自己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大概也未曾想到,面上神情有些发怔。
甲乙站在那儿笑了笑,想起十安从前来。当初还以为她能跟师父在一起,结果如今竟要为旁人生儿育女了,尤其是这个曾经还打过他的人。他纵有百般的不喜欢,可看到十安的脸,想着过去这么多了,只求开开心心便是。
外面管家自然听见了,送了诊金便朝宋三少爷贺喜。
“主人如今已到而立,该有一子了,太太怀上了那是家里的喜庆事,正逢上咱们搬到这喜鹊胡同,也不知冥冥之中是否有天意。”高管家喜笑颜开,恭贺道,“今儿搬家奴才是翻过黄历的,是个黄道吉日”
宋景和听着高兴,便也吩咐了下去,今儿雇来搬家的工人工钱添了三十文,此外家里头的下仆也都发些喜钱。十安一个人方才回神,不知所措,头一回怀,她是听人说过的,什么忌口之类的竟都没有注意。到时候若是孩子生出来有什么好歹,那可怎么办
外面树影斑驳,十安被围着,慢慢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怎么了。她向来也没什么家人朋友,突然肚子里就多出一个小生命来。
“你这宅子离医馆也不远,等会儿叫人叫人去抓安胎药,十安这一胎似乎不大稳,仔细一些。若是我师父在”
“好了,这些你的诊金。”宋三少爷打断他。
不愿意听起宁寻的名字跟他的事情。
他人都跑了,干脆就干干净净离了十安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