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然不知去了哪里, 宋景和背着她从草间林里走, 想到十安他忽就打住了思绪。要是照常理论, 如今她更是凶多吉少。
宋景和抱着一点希望,却被孟长澜一句点破。她嗓音虚弱, 趴在宋景和的背上打不起精神。
“你如今心不在焉, 心里想的必然不是本宫,你想的是谁”宋三少爷侧过脸, 就见她半阖着眼,是昏昏欲睡状。
“十安。”
长公主没什么反应, 他沉默之后这人蓦地睁开眼, 嗤笑道“你救本宫之时怎不这般想”
“这高官厚禄、权势名利足够你享用一辈子。她不过一个丫鬟,你今儿救了本宫,日后定然少不了你的好。”
她冷眼看着宋景和的侧颜, 他面上的表情一点一点淡下来。
“你要的是实在东西,装模作样就没意思了, 这天底下的男人并无深情之人。”
宋景和不语,大抵被说到一二真实处,那一面虚伪的窗纸叫她捅破, 羞愤难遮。好在今夜月色朦胧,他抿着唇,想起十安最后那样子。
水里面衣摆都荡了开,这人就愈发远, 他抱着长公主就够不着了。
孟长澜“自作自受,你父亲没有告诉过你这个理吗”
宋景和摇摇头“我不久前才出殡,哪来儿的父亲。”
“说的这么可怜。”她拍了宋景和一下,懒懒道,“救了本宫的命,你要飞黄腾达了。”
“本宫今日往后便是你的贵人。”
孟长澜说到做到,不过夏夜里鸣虫众多,一路织就的曲子聒噪叫人难安,她又转而叹了叹。
人世诸多不测,今日沉船之事她要扒了出来,这大燕里藏着的那帮人她定要活剐了才解气。
话说十安这儿,她东躲西藏,最后还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就沿着官道一直往前,鞋都要走穿了,到夜里堪堪在路旁半人高的杂草里穿过去,歇在树上。大抵走了两日,便累的往路边上一瘫,两眼望着天,脑袋嗡嗡作响。
道旁要是有过路人,指不定就要当她是个死尸了。
遇上春山县的小画工实在是个意料之外的事情,十安便是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等她察觉到这人时自己已经被他画了下来。
白纸上墨色勾勒出的人四脚朝天,周遭草木葳蕤,日光被滤过一回,这处人烟稀少的道上只她一人入了画。
十安吸了口凉气,抬眼看到了从画后探出头的小画工。
生的有些瘦弱,与她一般高,样子很是腼腆,穿着一身短打,大抵是偷偷画的,也不知最后是怎么想,究竟还是展给十安看。
彼时她头发上还沾了草,莹白的面上有几分薄红,仔细看过后后退了几步。
毕竟此处没甚么人,他出来的又蹊跷。
“不不不,我没有恶意。只是出来采风,想要画点风景。找到了这儿,只觉得你”
他说了半天,后面死活吐不出来,十安瞧着他甚为可爱,忍不住笑了笑。
十安她如今也还说不出话来,折腾了半天这个小画工才明白。
他现实忙不迭地介绍自己,把画卷成细筒递给了十安。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到十安的鞋,他隐隐有些明白了,加之十安头上缠的纱布仍没有拆下来,不由就自己默默在心里想了一通悲苦故事来。
大抵这世上的男人就没有不见色起意的,要不然何必画她。
十安如今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只好借了他的小毛驴到前面的春山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