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旁的水杯“嗯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妈妈的反应满是近乎夸张的惊讶“诶怎样的朋友男的女的”
“原来妈妈你的关注点在性别上面吗”
“这很重要啊,从现在开始我就要一个个筛选女婿了,可是你对除了美咲之外的男生都不冷不淡的”
“是个女孩子啦可爱的女孩子”
“啊咧真可惜”
“所以说到底在可惜些什么啊”
笑闹间,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光景。真弥看着眼底下虽然有着憔悴的乌青,却仍然如以往一般轻快地调侃着自己的妈妈,心中一直压抑的心酸渐渐浮上了心头。
发生这种事,最难过的应该是身为人妻的她吧。
但是这个女人却不曾跟女儿多说过半句抱怨的话,甚至完全没跟她提起过这件事,仅仅为了不让她忧虑分神、不让她记忆中美好幸福的家破碎为空虚的泡影,便独自一人顽强地挑起家庭的重担,自己伤心时仍然温柔地抚平她眉间的波澜。
真弥想起之前的褐色信封上那一两点已经干掉的水渍。
曾孤零零地躲在黑暗中哭泣,灯光下却对着孩子强颜欢笑的人啊
你的名字叫做母亲。
直到真弥洗完澡,坐在客厅一边拿吹风筒吹头发、一边看着晚间新闻,矢泽爸爸才迟迟回到家。
他刚一推门,一股浓烈的酒气就争先恐后地闯入她的鼻腔,在他歪七扭八地来到客厅时这种气味更甚。一向注重形象的男人难得喝红了脸,连脖子上的皮肤都如同烧灼一般滚烫。酒气和淡淡的胭脂味夹杂在一起,刺激着真弥的嗅觉感官。她迟疑地停下了动作,望着喝高的爸爸靠在鞋柜上喘气,心中一时五味杂全。
她正犹豫着该不该打个招呼,爸爸就拖拉着步伐,一步一晃地越过她向房间走去,一路上还打着酒嗝。在父母房间的门“砰”地一声摔上后,客厅中再次只剩下了吹风机“嗡嗡”吹着热风的声响。
真弥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有些难过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接着,她又开始担心起来。
真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透过窗帘缝隙投进房间的皎洁月光。
月光在地板上染上一圈清冷的光晕,冬末空气中未消散的冷意将脑袋发懵的少女稍稍冻醒了些。她揉了揉眼睛,撑着床坐起身,一手在床头摸索,抓过终端机定睛看了一眼。
3:36
白色的数字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真弥发了一会儿呆,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接着放轻脚步走向门口,推开了门。
房间外一片昏暗,睡了一觉的她却能清楚地看到物体的轮廓。她一出门就向洗手间走去,在经过父母的房间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房门开了一条缝。缝中透露出丝丝灯光。
房间中传来一阵压低声音的对话,语气激烈,似乎是两人在争执着什么。她听得不是很真切,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飞快闪过的“小三”、“那个女人”、“出轨”、“离婚”之类的关键词。
似乎是说到了什么气愤之极的话题,妈妈骂了一句什么,接着传来什么东西砸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真弥默默地站在原地,门缝中透出来的灯光在她平静到苍白的脸上洒下模糊的光影。她咬了咬下唇,沉默着转身,继续走向洗手间。
上完厕所回到房间,她像失去了重心一样摔在床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却失落地睁着眼睛,再也没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