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手说“书包还给你,你把砖块拿出来,联系你的家长,好吗在外面遇到任何自己处理不了的问题,都应该告知自己的父母。”
她紧抿着唇,没有办法开口。
“刚才吓到了是不是你可以哭。”他退一步,耐心地给她空间。
她的书包背了好久,没有人发现,他发现了。他还说,你可以哭。
可她还是只在帽子的遮蔽下揉了揉眼睛。然后她分不清自己是对这个陌生人说,还是对自己说“我不能哭。”
妈妈告诉她父亲的卑劣和人性的凄凉,妈妈把自己的牺牲和伤心说给她听;爸爸告诉她,要照顾好妈妈。
她不可以哭,她是所有苦闷伤心的和终点,她的身上没有安装别的管道可以传输这些情绪。
他再退开一些,蹲下去收拾自己被踢乱的箱子,她听见刷刷的翻页声。
他把箱子收拾好了,起身的时间仍是背着她,他说“没有谁不能哭,小孩儿的难过,也是难过。”
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陌生人的一句话,使自己小小的身体里勉力支撑的一根弦断了。
所有的难过找到了一个豁口,她仍没有出声,泪水却从手缝里漫出来。
像濒临溺水的人,水面被他的一句话拉开了一个口子,水位一点点下降,眼睛很疼,可是终于可以喘气。
手背重重地抹去泪水,手放下来时,手臂却被人环抱住,整个人陷在温软的床里,后背的肌肤上,传来掌心的温暖。
她缓缓睁开眼睛,不完全的黑暗中,男人闭着眼睛,无意识地捞过她,在睡梦中安抚地亲了亲她的右脸颊。
梦境与现实,跨越了十年的时光。钝痛太过真实,延绵到现实的人身上,她的脸湿蒙蒙的,她是从梦里哭醒的。
肌肤相贴的人和那年秋天见到的男孩子的身影重叠起来,她看了他很久。
在闭上眼窝到他怀里前,轻声说“你叫我小孩儿,其实是不是因为拿不准我是男生还是女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