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房门, 少年已经起身坐在了床边,他的怀里还抱着苏棠临走前给他留下的那只布老虎。
布老虎已经很旧,因为是苏棠从小用到大的, 所以上面不知被缝补了多少针。
听到开门的声音, 少年微微偏头,朝苏棠的方向看来。陆敬淮的眸子漆黑而深邃,本该是极漂亮的, 可偏像两颗玻璃珠子一般光亮的没有神采。
或许之前是有的, 只是现在都湮灭了。
苏棠走到陆敬淮面前,坐到他身边。
“小师姐”陆敬淮能闻出苏棠身上的味道。
苏棠轻轻应一声,她低头,看到少年身上那股黑煞魔气垂头丧气地搭拢着,像是被抽干了生气, 也不像之前一般绕着她打转,只蔫蔫地趴在她的膝盖上,像只受了委屈的猫儿。
苏棠伸手, 指尖在魔气里搅了搅。
坐在苏棠身边的少年突然僵了僵,然后像是不适应地挪了挪身体。
苏棠收回手,探头瞧他, “小师弟,今天吃了吗”
陆敬淮点头又摇头, “饭送来了, 我没有胃口。”
“哦。”苏棠低头, 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今日她穿了一双漂亮的小鹿靴,冬日里异常暖和。
“我方才去见过白师姐了,她说,有别的法子能治你的眼睛,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再试一次。”
少年放在膝盖上的手霍然收紧,他紧绷着身体,似乎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不”
“嘘。”苏棠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陆敬淮唇上。小娘子与他离得极近,说话时气息都喷到了他脸上,“小师弟,我想让你再试一次。”
这种给予希望,又剥夺希望的感觉就如你在深渊之中看到了一丝光亮,可在你努力了很久以后却发现,那丝光突然消失了。
周围又变成了暗无天日的黑,无边的寂静,烧灼着心脏,啃噬着,毁灭了灵魂。
这是一种从天堂入地狱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辈子经历过一次便已经足够痛彻心扉,可现在,小师姐想让他再经历一次。
少年垂眸,面色苍白,他的身体在抖,唇瓣也在抖。
陆敬淮知道,他从来都拒绝不了小师姐。
就算一次又一次的坠入深渊,就算长久萦绕在恐惧颤栗之中,他也舍不得对小师姐说一个“不”字。
“好。”
陆敬淮答应了。
他摸索着牵住苏棠的手,紧紧攥住,“可是龙眼不是已经用完了。”
“没有了龙眼,我们还有其它的东西嘛。天底下也不只是有龙,三师兄不还是只凤凰嘛。咱们可以找其它的东西来治你的眼睛。白师姐已经在替你寻了,你只要好好听话就行了。”
“嗯。”
只要是小师姐说的话,他都听。
冬日午后薄凉,天空之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素白皑雪,李云深和黎逢一道坐在屋子里,桌子上摆着热茶,两人面色皆不算好看。
“小师妹或许已经知道了。”
黎逢想起昨日里在苏棠手背上看到的那片龙鳞,面露担忧,“龙鳞都如此明显了,想必我那药是压不住了,再过不久应当就会化形。”
“不能让她做傻事。”李云深面色一沉,霍然起身,“我把她绑回青云山去。”
“大师兄,她的脾气你还不了解明面上瞧着傻,心里倔得很。”黎逢长长叹息一声,“我们是逼不过她的。”
屋外,一只火红色的凤凰拖曳着长长的五彩凤尾高高立于树杈之上。
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