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除了老师这个身份之外, 潘老师还要负责午餐, 以及想办法解决学校一些其他费用。
这些菜地除了供学生吃之外, 还会拿去镇上卖, 有的时候村里人也会来买,七七八八, 凑成了修桌子买铅笔,钉窗户和补屋顶的钱。
月牙去卖花攒的钱, 有一半是承担她买文具的费用,另一半就是想办法买些零食。
哪有孩子不喜欢零食呢
和身体残缺, 生活上有些障碍的哥哥姐姐, 或弟弟妹妹相比, 月牙能跑能跳,还可以去镇里读书,已经很幸运了, 所以有什么好吃的,她都愿意攒着来和妈妈的学生们分着吃。
当然,也有弟弟阿龙的一份。
顾余生他们跟着小驴车来村里的时候,花棠就见过月牙蹲在墙头上, 和里面说话的样子, 那应该就是年前被奶奶他们抢走的弟弟, 姐弟俩偷偷见面。
送走学生之后,顾余生他们就搬了几个木凳出来,准备和潘老师好好聊一下。
他们是拍摄回来直接过来的,自带了水杯,所以潘老师沏了花茶,给他们都倒了一杯。
这花应该是月牙摘回来的,潘老师心细,把花瓣晒干收好,来年能做成花茶,也算是给学生们多一种饮品喝。
毕竟,比白水的味道要好一些,再加一点点糖,学生们更喜欢。
其实在顾余生他们过来的时候,潘老师已经能猜到一些了。
二鹏他们退伍比较早,身上的军旅气质已经很淡,可顾余生离开部队也就一年,有些习惯和动作还保留着,能让她立刻就想到丈夫。
但真的等顾余生喊她一声嫂子,说他是海哥的战友时,潘老师的手还是抖了一下。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军嫂的伟大,并不亚于军人。
潘老师想到她笑出一口白牙的爱人,最后只变成一盒冰冷的骨灰,就觉得心揪痛到无法呼吸。
她甚至不知道丈夫的死因,也不知道丈夫在弥留之际的遗言,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被动的等待结果,得到一个通知。
而且,潘老师不会想到,丈夫去世之后,很多事情,只是个开始。
她的幼子阿龙,被亡夫的父母蛮横的夺走。
还没有从悲痛之中缓过神的潘老师,被狠狠的推搡在地,然后听到了阿龙喊妈妈喊姐姐的哭声,再没见过他。
一次两次三次,潘老师跛着脚,每次去镇上找到方家的院子时,对方要么就是闭门不出,要么就是打骂推搡。
“丧门星,就是你,才让我儿子牺牲的。”
“当初就不该让大海娶你的,跛脚又不吉利,呸,灾星。”
方家父母振振有词,儿子要不是被这个女人克了,怎么别人去当兵都升军官了,就自家儿子牺牲了。
潘老师根本说不过他们,好几次还被推搡摔着,本就不灵活的腿上磕的都是淤青,被镇上好心人再送回村子。
见不到阿龙,月牙看到妈妈受伤,又气的眼睛发红,恨不得找到爷爷奶奶家,和他们拼命。
一提到家务事,别人就是想帮也不知道该怎么帮,阿龙已经快被夺走大半年了,潘老师想尽了一切办法,却还是没把孩子夺回来。
顾余生他们问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潘老师拍拍月牙,让她到菜地去看看西红柿和辣子有没有开花,小姑娘被明显的借口支开,撅着嘴不满的出去。
有些话,不太适合孩子听,顾余生把甜虾的牵引绳交给月牙,让她带着狗不要出院子,也不要过桥,才让月牙露出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