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爱笑,总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
孟阅说他这样是不讨姑娘喜欢的,多笑才娶得到心上人。
他多久意识到心上人是师尊的
十六岁的某日和孟阅一起偷懒午睡时。
他们俩躺在清凉的地板上,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打累了各自瘫倒睡着,然后他梦见了云栖岚。
那梦醉醺醺的,他梦见自己成亲,与一位温婉女子拜了堂,洞房花烛夜,他回到房中揭开新娘盖头时,那新娘却成了他师尊,脸被红烛照耀着,桃腮粉颈,漂亮极了。
“不认识”对方说着,拉他躺了下去,并动手来解他的腰带,“那就让你想起来。”
楚芜梦醒后热汗滚滚,脸红得像柿子。
孟阅嘲笑他,他第一次没生气,满脑子都是我一定要那么成亲。
云栖岚的心事则是关乎当前。
眼下他灵力尽失,如同习武之人被挑断手脚筋,昔日功法十不存一,若找不到杀死雌豸之法,恐怕在那雄豸宿主身亡前都只能做个废人。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想,事已至此,还是只得求助于摇光。
云栖岚把去西昆的想法说给徒弟听。
楚芜拿警戒的眼神看他,“不想去,那个女人想杀我。”
“不会。”云栖岚诓他,“摇光没见过你,她要是见了你,定会喜欢你的。”
“不。”楚芜坚定不移,没有人会喜欢他。他也没见过西昆那位上祈仙子,但拿天罗星盘给他算命卜卦的,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要去。”云栖岚摸着徒弟的头,“乖。”
去西昆并非只为他自己,楚芜血脉有异,当下他无法施以琴曲压制,长期放任它们恐会侵吞楚芜的心智。
楚芜脾气还未发作,恍然听到一声属于男人的幽怨叹息,和他在游船上听到的那声音一致
“谁”
楚芜警惕回头,天边闪电破开一道豁亮的疾光,照亮鄙陋衰败的城隍庙和那尊鬼面阎罗像,阴森怪诡,不寒而栗。
云栖岚环顾一览而尽的庙居,残瓦土阶,神像前早已断了香火,更无长物,藏不了任何人。
“楚芜”
“师尊,刚刚您有没有听到什么”楚芜心跳如擂鼓,难以确信地问。
云栖岚迷惑地摇头“没有。”
阴风阵阵,阎罗像眼露赤光,面目可骇,楚芜一身冷透了,牙关打颤,这脏东西居然跟着他来到了庙里。
“他听不见的。”
又来了,那个声音近在咫尺,微冷的吐息扑洒在他耳际。
楚芜像是给一柄银枪从头穿刺到脚钉在原地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
阎罗神像下,积满灰尘的香案上,那鬼长衫折扇,惨白枯瘦的五指生着长而尖利的指甲,怀中一把木珠算盘,它青白消瘦的面颊上两腮凹陷,形容枯槁,衣摆底下空着,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
“怎么,不认识我了”那鬼问。
被穿心的剧痛记忆犹新,楚芜霎时间汗毛倒立,双臂发麻
云栖岚惟见得面前的徒弟身影一晃,消失了。
一道残影掠过,楚芜现身于阎罗脚下,瞬息之间锋利的长剑贴住那鬼的喉咙,他明亮的双眸怒火中烧,道“我今天,就要送你去投胎”
屋外雨声骤停,雨滴落入泥坑溅出一圈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