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神道。
黑鸦镇一场血雨连绵数月,将凋敝的小镇淋得死气沉沉,荒颓一片,砖瓦木梁被雨水漆得猩红泛乌,透着阴森森的地狱之景。
楚芜从破碎的结界中走出来,步履蹒跚,握着一柄看不出颜色的剑。
“三万九千七百四十四、三万九千七百四十五、三万九千七百四十六”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舌尖尝到腥浓苦涩的铁锈味,掰着僵硬的手指细数恶风涧里最后几只活物,如释重负地扬起嘴角。
“三万九千七百四十七”
话音未落,他手中沾满血污的剑以归鞘之势刺向自己的腰侧
伴着一声尖细惨叫,剑锋蓦地消失,随之现形的是一只攀附在他后腰的青面小鬼,干枯黑发下露着一只臌胀的硕大眼球,瘦得只剩一副骨架,剑从它的额头穿入脑颅传来诡异的滋滋声。
“你跟了我一路吧。”楚芜面无表情地抽出剑,小鬼转瞬便化为灰消失殆尽。
他愣了一会儿,自顾自地说道“不对,你不算活物,还是三万九千七百四十六。”
他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楚芜在黑鸦镇破败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如同一只忘乡的孤魂野鬼,他已许久没合过眼,因为他不知自己一闭眼是否还能再醒过来,所以他不能停下。
脸庞掠过一阵夹杂着腐烂气味的风,他站在原地伸出一只手,忽地发觉雨已经停了,夜幕低垂,前方朦朦胧胧地亮起一盏纸灯笼。
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人
这是他昏迷前最后一个意识。
“嘶这块破铁烫死老娘了”
一声泼辣又不失娇媚的怒嗔将他吵醒。
楚芜警觉地睁开眼,条件反射想要拔剑,却陷落手脚动弹不得的凶险境地之中,他奋力挣动毫无结果,眦目欲裂地敌视着眼前的一切恰好对上一双圆溜溜的杏眼。
“哎呀呀你们看他的眼神”那双杏眼的主人又惊又奇,翘着细长的指头点着的头他道,“现在凡间修仙的都这么穷凶极恶了么”
“放开我”楚芜盯着它下身粗长的六条腿和肥大无比的肚子怒吼道,“丑八怪”
蜘蛛精用自己化成人手的前肢给了他一巴掌,尖声叫道“你这狗东西说谁丑八怪”
楚芜被它扇得发懵,甩了甩头清醒了不少,在视野中极力搜寻自己的剑这是一间用妖法掩盖了本相的普通屋子,一道门一扇窗,桌椅板凳柜子梳妆镜屏风一件不少,他被捆仙索绑在竖立的床板上,而他的剑静躺在蜘蛛精的脚下。
“把剑还我”
“你想得美”
这蜘蛛精上半身的人形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生起气来眼角捎带三分风情,恐怕是很满意自己这副皮囊,容不得半点诋毁。
楚芜脑筋一转,闭上眼喘了口气,重新换了温和的口吻道“姐姐,你的手刚刚被我的剑灼伤了,我这剑专对付妖魔,有毒的,你不马上解毒的话全身皮都会烂掉。”
“我刚才整只手都碰了呀”蜘蛛精惊恐地拧起眉,六条腿驮着圆滚滚的身子往后连退了好几步,避开地上的长剑。
“这种毒只有我的吟符可解,你先把我放了,我替你解毒,如何”
“画符只用一只手。”蜘蛛精稍加思索后道,“你快来给他解开一只手吧。”
这时,墙角生出几簇枝藤,茂叶间缀满素雅幽香的洁白槐花,藤蔓向上延伸,攀缠成了一个纤瘦的人形,化为一个伙计打扮的少年没精打采地走过来,收回了缚住他右腕的金环。
楚芜脸色很差,天知道这里到底藏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