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誓祖四
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知道得罪不起,那就先顺着好了。
不是他没有读书人的傲骨,而是他们家真的再经不起风波了,所以他只能识时务,为了生他养他的爹娘,他愿意将自己所有的骄傲和骨气都收起来。
这么想着陈誓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没有补丁的深蓝色粗布棉衣,这是去年入冬前娘才给他置办的新衣,入冬之后爹爹重病卧床,家无分文时他曾想当掉,爹娘却死活不肯,说他已经是秀才老爷了怎能没有一件撑的起门面的衣裳。
他是以中等偏下的成绩考上的秀才,他又一没人脉,二没家室,三还没有长相俊俏到让人印象深刻,所以他在考上秀才的考生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存在感,所以哪怕他考上了秀才他家也没能富裕起来。除了左阾右舍得知他考上了秀才送了些蔬菜鸡蛋什么的上门恭贺,也就只有县令遣报喜人送来的十两银子,和里正家送了一两银子二十个鸡蛋过来。
那十一两银子,给他爹治腿抓药早就没了,所以他哪怕是秀才老爷了也还是个穷人。
无奈又自嘲的笑了笑,陈誓祖才抬起头神色平静的对眼前一身贵气绫罗加身的一对壁人微笑着问道,“在下不是很明白,这祈福花灯在哪里放不是放,为什么小姐一定要执着于这条河里放呢”
“只要有心,换个地方,神灵也一定能听到小姐的祈求。”话虽这么说着陈誓祖却是一点也不相信有什么神仙,否则镇上那些为富不仁的富商为什么一直都那么富有,而老老实实种地的百姓却在年景差时只能卖儿卖女呢。
邝露弯了弯唇有些强硬的道,“我自有我的原因,你只管收钱照做便是。”她这还是第一次和夫君爹爹以外的男子说这么多话呢,而且越看对面凡人少年的那张脸邝露心里就越不舒服,那中浓重的愧疚感都快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了。
陈誓祖邝露的强硬并不反感,他也反感不起来,他虽认为邝露可能是来戏耍他的,但他却并没有从邝露身上感觉到什么恶意,所以他只是玩笑般的笑道,“小姐可知人生苦短,在下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在活一百年。”
他今年都十八岁了,再活上一百年那不成了老不死的妖精了么再说了他又哪有那福气活那么久呀。
陈誓祖好笑的摇了摇头,又呵呵笑道,“这事我活着也许能帮小姐办了,但我死了那可就没办法了。”
邝露闻言略一沉吟,指了指那荷包道,“那便在你有生之年好了,我也不要求必须是你亲手做的或亲手放的,只要你还活着,你也好,你找的人也罢,只要有人在这条河里帮我放二十盏花灯祈福,这个荷包里的银钱就是你的。”
那荷包小小的一个,看上去也装不了多少银子,但这事本就不难做,便是银子很少陈誓祖也是愿意做的。
他真的很缺银子。
只要不偷不抢,不去杀人放火违反律令,什么银子他都愿意挣。
最后陈誓祖还是又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我”
这也是陈誓祖最不能明白的地方,他从小到大无论是学业也好,还是长相也罢都只能说是中等,比起很多普通人他是强了些,但他也不是天才,能考上秀才也是刻苦学习的结果,所以他到底是哪一点特别到叫人看上“委以重任”的呢
那种她欠了他的感觉来的太莫名其妙,她总不能真跟人家说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了你,所以现在我来还债来了吧。
她真这么对一个今日才见面的陌生男子说这种话,别人还不得把她当疯子。于是邝露只是干巴巴的道,“因为这么些卖荷花灯的人就你收拾的最干净齐整,荷花灯也是做的最精致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