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皆可平
终于经过了一番仔细的寻找后,润玉还是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些东西,他拿着找到的东西,坐在了邝露房间内的书桌前,看着平铺在桌面上的一张纸,心里又痛又涩。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这是邝露去上清天那日,夜里从布星台回来后写下的,写了许多,一张又一张,这一张被飞吹起落在了角落里,才逃脱了后来被收走的命运。
在这两行字迹的旁边,还有着清晰可见的浅色晕染的印迹,那是邝露的眼泪。润玉似乎透过这这干涸的泪迹,看到,她坐在他现在坐的位置上,一边写一边哭泣。伸手细细的摩挲着那星星点点的泪迹,润玉终是红了眼,从知道邝露元神消散就强忍着的泪,倾刻间犹如泉涌。滴落那纸上,很快就又打湿了邝露留下的泪迹。
“邝露,你怎么知道山海一定是不可平的呢”润玉对着字迹喃喃自语。“海可由舟渡,山亦有路行,所爱翻山海,山海皆可平。”
润玉拿起旁边已经落了些灰的纸团,展开。他左手的血虽然已经干涸,却仍是红的,他却像是看不到那曾经令他厌恶的血色,目光只落在了那团纸上。
是他的字迹,他还记得那晚给邝露戴上逆鳞手镯后,他坐在她床榻边守了她一晚。离开时,他鬼使神差的找了纸写下了这“谢礼”两个字。
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于万千人中选择了来到我的身边,谢谢你愿意守候我,也谢谢你愿意深爱于我。
我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唯有逆鳞,赠予卿卿,此后余生,长伴不离。
润玉一点点的抚平纸上的皱褶,渐渐的满是皱褶的纸就平滑多了,但再怎么平滑也仍是不复当初。
正如他与邝露,已然相爱,却隔着生与死,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回到没有伤害的最初。
最后一样放在了沾血的逆鳞手镯旁边,是一颗纯澈的蓝里参杂着明丽的黄的梦珠。润玉走过邝露的梳妆台时,一眼就看到了呆在梳妆台一角的它。
梦境化开,看到最后,润玉的嘴角牵起一个极苦极涩的笑。
这是他的梦,那一日他给邝露以口渡药,后来他忍不住吻了她。他那时满心以为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了,舍不得就此离开她,就留了下来,拥着昏睡的她安稳的睡了一整夜。就在那晚他做了这个梦,这是他几千年来,做的结局最美的梦,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让他觉得心中甚美。只是不知道魇兽,是什么时候偷偷吞了去的。
“邝露,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爱你了。”伸手接住重新化为梦珠的梦境,握紧,润玉苦苦的挣扎在痛苦里。现在看见这个梦中,他牵着她的手走向远方的结局,让他整个人都像身处于炼狱油锅里,他的每一寸理智,每一寸肌肤,好像都被扯碎,再揉合成一团,再扯碎,如此反复,生不如死。
润玉闭眼颓然的瘫倒在椅背上,脑海里都是她的样子,睁开眼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泪水顺着他的眼角,肆意的流淌,流进了他的心窝子里。“娘亲,邝露她走了,连她也离开我了,我什么也没有了娘亲,我该怎么办才能让她回来”
“娘亲您教教我,孩儿真的不能失去她。”
“邝露,是我错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你回来好不好”
“邝露,你走了璇玑宫空了,我真的没有家了。”
“邝露”攥紧了手中的梦珠,他在一声一声,声声泣血,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