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全不敢再问,旌主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情绪外露,倘若不主动搭话便是不愿说。
主子的事儿不是奴婢们能问的,更遑论,旌主往日待人严厉。即便是宫里极为尊贵的二皇子,在旌主身前,也不敢逾矩造次。
阿全垂首立于主子身后,狭长的黑眸警惕的排查大堂内可疑人等。
堂下的农女仍旧不紧不慢的抿着茶水,旌寰的视线便落在她举杯的手上,一错不错。
她举杯,低头。茶盏放于鼻端轻嗅。嗅茶之后,似并不满意茶水味道,柳眉几不可察的微微蹙起来。
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抬起,露出一小截细瘦的手臂。
纤长的手指撩开额前滑下的发丝,本是再普通的动作,旌寰出气的声音倏然急促。
远处那人伸手别发的动作,小手指直直竖起,指腹倾斜,与那人一模一样。
他眼中蹿出一抹急切的光,虽极快的收敛。腰板却格外僵直,若仔细观察,便能看见他此刻身体正细细的发抖。
相似的举动,一模一样别发的姿势。
旌寰丰厚的薄唇蠕动,几乎便要将五百年溢满胸臆的名字脱口而出。
五百年,沧海桑田,岁月更迭。
即使她变了面容,只要灵魂不灭,他便依旧能一眼将她认出。
无情道老祖柳苍云,无情无欲,高岭之花。他用了整整十年时间,调查她的喜怒哀乐,模拟她的生活习性。而后五十年朝夕相处,他用纯善的外表,一点点渗入她的生活。
后来他发现,仙灵界人人惧怕的冷清冷性的无情道祖,背地里喜欢做很多小动作。
生气的时候,抿唇,皱眉,厌色一闪而逝。
高兴的时候,唇角会悄悄弯出一抹弧度,却又很快的消失无踪。
发呆的时候,会立于苍梧山断崖旁的梧桐树下,踩碎落于地上的枯叶。
喝茶的时候,会撩动额际的碎发,小手指笔直竖起,指腹倾斜。
他熟悉她每一个小动作,用五十年了解,并渗透入她的生活,原以为自己能将她彻底的控制在手中。
却没有想到,观察着琢磨着,五十年的岁月纠缠中,将自己的心也一并陷入了进去。往后的很多年,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便如一帧帧画一般,在他的灵魂之上落下烙印,驱赶不走,触之微疼。
可笑,入魔本是心之所向,却因她而心魔从生。
整个大堂之内,座无虚席。
说书女君,绘声绘色。
堂下嘈杂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旌寰却仿佛感觉不到周围的热闹,丹凤眼中只映了一人。
柳长宁被一灼热的视线盯了很久,烦不胜烦的抬眸,便直直的与二楼窗柩边的女子,对了个正着。
她眼中滑过一抹诧异,此乃熟人,方才在云来客栈门口凑巧偶遇的贵女君。
难怪盯着她一直瞧,一日能与她遇见两次,也算有缘。
柳长宁勾唇,举起茶杯,隔空与她打了声招呼。
只可惜楼上那人心不在焉,并不搭理她。
视线定在她唇角扬起的弧度上,原本舒展的粗眉紧促,丰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喜之色尽显。
柳长宁摩挲着尖细的下巴,她难不成笑起来丑的不能见人,恶心到楼上那位贵女君
原主这具身体虽是五官平平无奇,面色蜡黄,营养不良。
可昨日经过药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