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遇听完,对她刮目相看,“你出息挺大,打算在紫禁城里做买卖”
“我这是投主子所好,为主子分忧啊,有错儿吗”她笑了笑,“再者您掌管着司礼监呢,只要发话不许其他太监出去给主子买蝈蝈,那这笔买卖我就能长长久久做下去,而且越做越大。”
这算是有生意头脑的,打算垄断,还不许人货比三家。梁遇感慨,“你是想做宫中一霸啊。”
月徊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京里各行各业都有这样的人,像拾媒核的叫煤霸,担粪的叫粪霸。我志向不大,就在宫里做个虫霸,一辈子也吃穿不愁了。”
梁遇算是无话可说了,唯有点头。
她擅长打岔,原本预料中的尴尬气氛没有出现,可月徊的心思显见有了变化,这点让他无法忽视。
他暗自沉吟,踱到玫瑰椅里坐了下来,半晌才道“我今儿回来得晚,你不问为什么吗”
月徊心道司礼监琐事多,耽搁上一两个时辰不是寻常嘛。可他既然有意引导她,那她就不能不赏这个脸,遂笑道“我原本是要问的,结果一打岔给忘了。那您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呀,离下钥可有阵子了。”
梁遇垂下眼,抚着膝头道“今儿延庆殿遭了贼,我上那儿处置去了。那个王老娘娘,你还记得么”
月徊眨眨眼,想了一圈才想起来,“延庆殿王老娘娘,不就是那个打您主意的太贵人吗。”
梁遇沉默下来,并不急于辩解,隔了会儿才道“事儿办完后,王老娘娘留我说了些体己话。”
“什么”月徊目瞪口呆,“现在的娘娘可真了不得,还时兴给自己做媒呢那她和您说了些什么”
梁遇道“没什么新鲜说头儿,只说都是苦人儿,要在宫里做个伴什么的。”
月徊气不打一处来,“什么苦人儿不苦人儿的,宫里苦人儿多了,别人也没像她似的那您呢您有什么想法”
梁遇淡淡笑了笑,“你将来终究会有自己的归宿,我也不能孤身一辈子。宫里那些污糟事儿不就是这样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百样过得去。”
他说得半真半假,其实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兴许是期待着妹子能心疼他吧
他的脸上露出一点苦涩的味道,不太多,但就是那么丁点的量,正好勾起月徊的难过来。她往前两步,蹲在他腿旁,仰着脸说“哥哥,我回来那天说过的话,您记得吧我说我不嫁人了,陪您一辈子。”
梁遇的目光移过来,平静地望着她,“你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么”
是了,他想起来,似乎期待的就是这句话。明知不可能,却还想再听一回。
月徊没有那么多婉转的心思,昂着脖子说“我能做自己的主,不嫁就是不嫁,有什么难的。”
梁遇不言声,面色还是寻常模样,眼里因倒映了烛火,总有光在跳动。
“各有各的命数,谁也救不得谁,世上也没个为了哥哥,耽误一生的道理。其实我今儿动了试试的念头,男女之情无非搂搂抱抱,这种事儿能难到哪里去,结果”他自嘲地一笑,“于我来说太难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他话才说完,月徊的爪子就搭在了他手背上,一双大眼睛巴巴儿瞧着他。
梁遇纳罕,“干什么”
“我就碰您一下。”她审视他的脸,仿佛他随时会厥过去似的,“难受吗”
这丫头有时候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梁遇叹了口气,“这个能一样么”
然后她吊上来,搂住他的脖子问“这样呢”
梁遇心里蹦了下,惊诧之余忙定住神,拧着眉说“你是家里人,和外头女人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