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嬷嬷也进来用吃的, 见她发蔫便问“月姑娘这是怎么了身上不舒坦么”
月徊说没有,“掌印才刚进来说了, 今儿防着长公主进宫,让嬷嬷多留神。”
珍嬷嬷嗳了声, “长公主是我瞧着长大的, 当初在闺中时候是个温吞性子,后来下降驸马,跟着走南闯北的, 第二年进宫给太后请安, 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心眼子见长。这回八成是听说了什么, 才特特儿从江南赶回来,是要多留神才好。”边说边等小宫女给她盛粥,扭头问, “皇上今儿昭告天下娘娘病重了, 姑娘还留在这里”
月徊迟迟哦了声, “我一会儿收拾了上乾清宫去。”
外头晨光熹微, 刚从鱼肚白里透出半丝金芒来。月徊苦闷了一阵子, 叉腰站在院儿里远望, 忽然发现自己进宫几个月,连半个朋友都没结交上,光认得哥哥和他身边几个少监了。
她垂头丧气,慢吞吞转了两圈,又垂头丧气走出了慈宁门。手脚勤快的姑娘总是很招人喜欢,珍嬷嬷含笑目送她走远,才喝了两口粥,外头上夜的宫人到了换班的时候,整整齐齐一队人进来,掌班的大宫女站在檐下吆喝,扬声指派差事洒扫庭院。她搁下碗,站在窗前督查,所有人忙碌得有条不紊,这情形,还和太后康健时一样。
说起太后,如今吊着一口气,除了吃就是溺,整晚上也不得太平。五更里擦洗过后换衣裳,还要不时翻身,谨防长了褥疮,这份烦累也够人受的。珍嬷嬷倒有一点好,始终念着旧情,虽说为儿子前程害了太后,也发愿尽心伺候太后到死,因此好些事儿不假他人之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忙活一早上,这会儿闲下来眼皮子发沉,草草吃了两口就倒进躺椅里了。本想眯瞪会儿,有小宫女进来叫了声嬷嬷,“月徊姑娘的鞋垫儿落在值房了,奴婢给送过去吧”
宫里的规矩严苛,各宫伺候的不得管事首肯,不能随意进出。小宫女儿都是十五六岁光景,正是关不住的年纪,得嬷嬷一声应,欢天喜地抱着鞋垫儿就往宫门上去。谁知刚要迈腿,迎面撞上了人,还没看明白,就被推得滚下了台阶。
这当口阖宫都在打扫,里外全是人,闹出了这样的动静,立时就沸腾起来。
珍嬷嬷听见人声忙支起来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见永年长公主带着长随站在甬路上,粗略数数,总有十来人。
挑在这个时辰进宫,看来是有备而来啊。珍嬷嬷忙迎出去,满脸堆着笑纳福,“哎哟我的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永年长公主生了一张漂亮的小圆脸儿,一双眼睛眼尾上扬,和皇帝有几分相像。早前是个温厚的脾气,后来见识广了,眉眼略显犀利。珍嬷嬷一直觉得她不像个公主样儿,眼下再一瞧,竟养出了几分帝王家的清贵气象。
长公主乜了她一眼,哼笑道“这个不长眼的丫头,险些冲撞了我。嬷嬷是怎么管教宫人的,把她们调理得毛脚鸡模样,见了我一个个挺腰子站着。怎么的反了天了”
这头正说话,长公主带来的人便轰然关上了宫门。早前预备通风报信的小太监没能闯出去,也被困在了慈宁宫里。
珍嬷嬷心知不妙,可也不得不敷衍,赔笑道“殿下大人有大量,这些宫人才进宫不久,一个个直眉瞪眼的,回头奴婢狠狠责罚他们。”边说边挥手,“还愣着做什么,快给长公主殿下请安”
于是众人跪倒了一大片,长公主拿眼扫了圈,凉声道“果真都是新人,除了嬷嬷,竟连一个老人儿都不见。我记得母后跟前还有金夏两位嬷嬷,这会子人在哪儿见我来了,怎么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