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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时派送的,邮寄地址在美国。

    路星河突然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之中。

    在此之前,他一直很安心,以他对林有匪的了解,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丢下他一个人就这么死了的。

    所以他从来没把医生说的什么“病人求生意志薄弱”之类的鬼话放在心上。

    但此刻,这封预设过日期的明信片令一直信心满满的路星河,瞬间醍醐灌顶。

    他早就决定好要放手了,所以没有求生欲。

    路星河揪着自己的头发深呼吸,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仔细地去回忆在被绑架前,他和林有匪重逢的细节。

    那时在小区门口,林有匪并没有主动出现,是他自己突然回头,才发现对方正站在冷光莹莹的灯下,隔着雨幕静默地望着他。

    林有匪是铁了心要放手的,所以才会让别人去给他送那把伞。

    他没有食言。他答应过不会再把他牢牢地攥在手心里,所以,他永远也不会醒了

    路星河的眼皮跳个没完,他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究竟是左眼跳灾还是右眼跳灾。他强作镇定地回家洗澡换衣服,吹干头发穿好衣服出来,才发现自己慌得连家门都没有关。

    徐进的话像烙在脑子里的诅咒,只“死亡的风险很高”这一句,就足够让路星河在浴室里哆嗦得像站在十二月的寒风中。

    司机见他不到半个小时就从楼下下来,明显愣了愣,问“接下来去哪儿”

    “回医院。”

    路星河坐进车里,好半天也没见车子发动,于是哑着嗓子又催了一句。

    前排的司机这才放下通风报信的手机,以均速十五码的龟速缓缓地驶出了地库。

    二十分钟的路,硬生生给开了一个小时。

    临近医院门口,路口却出了点小擦碰。一辆红色的宝来蹭了辆蓝的玛莎拉蒂,两个年轻的女车主大概都是头一次碰上事故,既不报警也不报保险,居然下着车窗叽里呱啦地吵了起来。

    路星河焦急地探了好几次头,都不见前面拥堵的车辆有动静,索性开了车门往外蹿。

    司机没防住他还有这一手,一时没来得及锁车门叫他跑下了车。赶忙踩着刹车,一脑门热汗地低头打电话。

    “我到医院西门了,路口让我们的人找借口给堵了,但路先生刚刚下车步行了,我没能拦住”

    电话那头静了静,一字一顿地说“好,我知道了。”

    这一句话发音生硬,语气也不和善,像是僵着舌头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司机一愣,随后认出了这声音,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路星河连口罩都忘了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住院部。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电梯格外的挤,等了半天两部电梯一部停在十七楼,一部停在九楼,等了半天却连层数都不带换的。

    路星河站得心慌,索性憋着一口气往安全通道跑。

    欲速则不达。

    他才刚奔到三楼,一直停在九楼的那部电梯就已经开始往下降,不一会儿门开了,两个高大的男人一前一后地出来,先出来的那个用手挡着电梯门,另一个则动作轻柔地推出一张轮椅。

    轮椅上坐着的那位看不大清楚脸,仅看轮廓的话,可以看出是位很年轻的先生。

    膝盖上盖了条卡其色的毛毯,这会儿不过十二月初,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大多都只穿了件薄毛衣,他却已是隆冬的打扮,整个人都裹在厚厚的深色羽绒服下,看上去十分畏寒。

    路星河一路跑到病房门口,紧闭的房门让他放了一点心,肺疼得像是要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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