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十天,难道想让我一天花一张,钱花完了他就回来了这个想法把他自己都逗乐了,他把钱整理好又压在枕头下面,这下更睡不着了,他睁着眼睛瞪向门后挂着的棉袄隆起的黑影,想象着肖鸣夜从自己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时是什么心情
哎他俩这是撞钱了啊
钟意秋郁闷的把头埋进被子。
连续几天降温又刮起了大风,义叔说这叫白毛风要下大雪的预兆。钟意秋去上课路过各班门口一排排全是罚站的学生,天冷起不来床路上也不好走,每天早上都有大批迟到的。
但是今天实在太冷了,风呼啸着像鬼哭狼嚎似的,吹在人身上骨头缝儿里都是疼的。他到了教室发现一小半都没来,前半节课一会儿来一个一会儿来一个点数似的,陆陆续续迟到的学生自觉站在门口不敢进。
教室的木门被风吹的撞在墙上砰砰响,他用一张旧课桌从里面抵住,每隔几分钟就要打开看看外面有没有自觉罚站的好让他们进来。
座位慢慢填满就剩袁兵没来了,钟意秋有点担心怕他家里出什么事儿。直到下课他开门出去才看见袁兵拎着个碎布做的破书包磨磨蹭蹭的从花坛过来,他脸上布满了冻伤的疙瘩,红彤彤的凸凹不平,手指上也是,手背还被冻裂出血口子,钟意秋看着都觉得疼。
他招招手叫袁兵跟他走,外面冻的待不住人只能带他回办公室,这还是钟意秋做老师以来第一次带学生回办公室,进门时比袁兵都紧张。
他旁边的位置是义叔,对面是肖鸣夜,侧对面是四年级的自然课老师今天也请假了没来,刚好这个角落就剩他了。
站近了钟意秋才发现,袁兵耳朵也冻裂开了正在往外渗血,不管是他们班上的学生还是其他班的,他见大部分男孩子到了冬天或多或少都有冻疮或者裂开的口子,农村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都养的粗糙,但是谁也没袁兵看起来这么惨的。
钟意秋本想找张纸巾给他先擦擦血,在身上翻了个遍夜没找到,只能掏出口袋的手绢给他先擦了。
大男人用手绢这件事他一直隐藏的很好至今没被谁发现,因为实在太羞耻但是这个算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改不了,和其他小孩一样他小时候也有段时间特别爱流鼻涕,每天两条长面条挂在鼻子下面,别的小孩还和他分享经验“钟意秋你吸一下,是咸的”至于自己到底吸没吸他不记得了,从此他胸前就用别针别着个小手绢,妈妈严厉警告必须随时带着手绢,有鼻涕一定要用手绢擦,敢用袖子蹭就挨揍。
慢慢养成习惯他竟有点离不了了,口袋里不装着手绢心里像缺点什么似的不踏实。
袁兵愣愣的看着老师手里叠成四方块的蓝白格子手绢,眼睛里装满快要溢出的惊奇,钟意秋装着没看见似的又把手绢装好,问他,“怎么来的这么晚”
他低着头不说话,手在脏黑的书包带子上绕来绕去,钟意秋也不催他静静的等着,半分钟不到袁兵就受不了了抬头偷看他,“早晨起不来”
“太冷了吗”
“不是看书睡晚了”
联合起来一想钟意秋就明白了,他是晚上看课外书睡太晚所以早上才起不来,不禁心里懊恼怪自己疏忽大意了,把童话书直接就给袁兵了,忽略了这么大的孩子根本没有自制力。
钟意秋“这样做不行,看课外书不能耽误学习,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要不然你把书先放在我这里,每个星期六晚上我再给你,你周日在家看。”
袁兵习惯性的用鞋子在地上蹭,“我想快点看完还给你。”
“为什么要快点看完”钟意秋疑惑。
“他们说小钟老师偏心只把书给我看,我快点看完还了他们就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