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职工宿舍。
徐嘉被送到医院时,已经烧到了395度,有惊无险,一夜的救治后,徐嘉体温降了回去。急诊医生的话吓人却很诚实,还好知道赶紧送来,要不然估计脑神经都得被烧坏。
苏醒前徐嘉做了很多不重复的梦,走马灯一样把她的人生过了个遍,越是清醒时竭力想遗忘的往事,越是在这一晚积叠起来碾进她脑子里。
如果说还能有什么算作光明一点的人和事,可能就是背着她在大雨里奔波,还唱歌哄她的丁瑜。
徐嘉缓缓睁开眼时,很庆幸自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丁瑜。
窗外雨已停,晨光清明,远处一声上课铃,来自平医校内。
徐嘉嘴角的笑丝丝抽开。
丁瑜也笑,欣慰地笑,“你可吓死我了”从昨天到现在,她不知道把这话念了几回。
徐嘉开口,嗓间卡顿着喑哑的声调,“不吓不吓,我没事。”
“还没事”丁瑜皱眉,“你不知道你昨晚那个样子,完全烧糊了都,又哭又笑,还说了好多没头没脑的话。”
“我说了什么”徐嘉莫名有些紧张,害怕自己在理智尽失时连自尊也一同亡佚。
“说我好美”丁瑜逗她,低头拿起开水瓶。转盼间眉梢刻意捏拿的风情挺自然,阳光下显得很明媚。
笑料尤善,徐嘉就真的,躺在软垫里笑个不停。
丁瑜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靠她耳边的角落,袅袅白气缠紧,又漫了开去。“我帮你向辅导员请假了。”丁瑜用湿毛巾熨开她额边不安分的碎发。
徐嘉点头,望着她,“那你呢你待会是不是要回学校”
丁瑜“嗯”一声,余光向门边一瞥。
“我上午是细生课,老师要划重点。我还是去一下,中午给你送饭。”丁瑜解释。
徐嘉含着微笑摇头,下颌冲她翘了翘,“你别了,好好复习吧,挂科的滋味真不好受。”
丁瑜撇嘴,“又不差这一时,磨刀不误砍柴工。”
徐嘉没有说话,心里盈满感动。
丁瑜手指点点水杯,说差不多可以喝了,一顿后又道“你爸妈也知道了,上午应该会来看你。”
“哦”徐嘉有些局促,但还是答,“好。”
房门因微风轻飘着退了几寸,缝隙开大,从廊内漏进一束光。徐嘉不禁看过去,光内一道人影,很快转瞬即逝。
消失的速度不快不慢,恰恰足够徐嘉看清人影的面孔,随即她愣住,疑惑在胸臆间万缕抹开。
“那个人”她看向丁瑜说道。
那个人她面熟。
或者说认识更为准确。
不同专业排课不同。徐嘉大二学的生化,丁瑜今年才学。这门课很难,有“生理生化,必有一挂”之说,因此自然而然地,徐嘉也深刻记住了授课的老师,姓吕,叫吕陶风。
除却课业难度不说,其实吕陶风也是很独特的。在一众老学究里,他年岁不高,而立刚过,教课风格也很诙谐生动,不似别人照t宣科。但徐嘉对他好感不多,人的功利心一旦太重,举手投足都是市侩机巧之气。
丁瑜随她看过去,再回头时表情已有羞赧之意。
徐嘉打量那表情,心里差不多已猜出个大概,震惊已在潜意识里准备就绪,只差丁瑜一个肯定便能上场。
接着很自然而然地,丁瑜牵开一抹微笑,“就是他,嘿嘿。”那笑是热恋里的少女才能有的清澈。
徐嘉说不出话,丁瑜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