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背挨栏杆,目视她手里的烟,她一句“顶能解压”,竟像暗礁在浮沉的思绪里冒了头。
手指蠢动着去接的当口,那头宿管阿姨一声高喝,“谁在抽烟”
二人当即逃也似的狂奔上楼。
没成想目的地是同一间宿舍。徐嘉还记得当时的丁瑜,指间的烟未殆,笑得前俯后仰,瞥一眼门头标牌说“我住314啊,你以后想抽烟了来找我。”
徐嘉抿唇道“我也住314。”
如今,丁瑜流水的男友换了几波,徐嘉的烟瘾也大到不可同日而语。
乃至丁瑜如眼下这般寒暄,“我睡醒想在你柜子里拿包烟,居然都给你抽光了一周七包,你真可以啊。还是少抽些,实在忍不住,就想想局解实验课看到的老烟枪肺标本。”
徐嘉淡笑,“好的,我已经打算戒。”
“这话也就哄三岁小孩。”
“没有啊,我说真的。”
丁瑜权当没听见,嘁了一声,绕到正事上,她嘱托徐嘉在图书馆为她捎一本书第七版的米勒麻醉学。
徐嘉说好,保证在迎新会结束后完成任务。
“紧张嘛学姐又要上台宣誓了。”丁瑜打趣。
“宣四回了,没什么好紧张的。”
医学生入门,第一要紧是宣读医学生誓言。
因为徐嘉这几年在专业里成绩斐然,且曾经在学生会效过力,所以除开大一入学,过后每届迎新会誓词的领读任务都由她承当。
其实大不乏比她优秀的学生,对此丁瑜戏说,“八成是看你一脸实心眼的样子,白大褂一穿就是好好学生的样板。”
徐嘉付之一笑。
是的,她看起来就是板滞又乏味的性子。
快挂电话时,丁瑜的话锋又迂回到另一件要事。
“对了嘉嘉,我找烟的时候顺便发现的,你的药也快没了罢,就剩两粒了。记得买啊,千万不要忘记。北部这边的药房难买到的,回头又要往省立跑。”
她说的一切徐嘉实则都清楚,但她免不了要噜苏的。
毕竟一旦断药,后果不堪设想。
药的通名叫“百优解”,学名“盐酸氟西汀”,主治抑郁、焦虑、强迫症等等。
徐嘉的沉疾是焦虑症,高三有苗头的,可惜当时未能引起警惕,延挨到大一才知道重视,恁将轻度耽搁成中重度,甚至休过一年的学。药也一吃三年,久不见好。
她已不愿回想,只乖顺作答,“好,我一定记住。”
撂了电话,日头偏了些角度。
徐嘉再一打眼省立医院,心绪竟被一个有关药的话题,蝴蝶效应地,
惊醒那些翻篇的浮光掠影。
帮忙布置会场时,徐嘉仍在胡思乱想。
因而,她无心碰落了报告桌正中的名牌。乍一晃眼只觑见那上头的名姓是三字的,蹲身拾起后才看分明了,陈健民。
缀在前的定语省立医院院长。
她站起要比蹲下慢了几拍,随后缓缓将它规整回位。
心思就这么流荡了半个小时,徐嘉折到洗手间换好白大褂,又补完口红,囫囵重绑了马尾,再回报告厅,所有与会人员已经开始就位。
敞开的大门往里倒灌喧杂人声,师生们乱着步子走。清一色的白大褂弥望,台前扇形排开的座位中,新生像白方块填格一般归坐。
徐嘉随找了张椅子,垂首缩坐在台柱后侧。
指叩膝盖的节奏与耳机里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