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太医不肯,而是每份药的出处都需笔录在册,他们不过是小火者,显然不够格留名,不说他们,便是连冯青被棍伤,也只能靠着宫外带进来的药膏,哪里能让太医诊看。
但是苏果当时遇到的那个太医心善,说了许多其他的土方给他们,后来安洛也是靠着那些方子才好转的。
苏果回想前事之际,两人跨进了太医院正堂的门槛。
厅堂进深十余尺,有三四架褐色木柜,摆置着一笼笼小屉,分门别类地贴着药名。
柜子前,值夜的太医正手肘撑着桌案,闭着眼全然睡了过去,根本没察觉到有两人走进。
陆则琰轻一挑眉,苏果连忙避让到了门牖一侧。
大人不知是哪里受伤,靠的太近万一他不高兴呢,反正若是缺她服侍,他总会喊她。这般想着,苏果更是整个人偏侧过去,不敢看向里头。
“你蹦来蹦去,要躲去哪。”
一道声音把苏果的视线拉回,睡着的太医也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眯眯眼,在看清来人之后,手忙脚乱地从椅子上瞬间弹起,跪下的时候差点摔在地上,“王,王”摄政王怎么来了
桌椅被太医磕碰的哐啷作响,陆则琰嫌吵,适时地打断,“起来,替他看伤。”
这连着的两句,听得苏果呼吸都停滞了一拍,大人说,替她看
“大人,是奴婢看太医”
“不然,我带你来逛这太医院么。”
“可是,”苏果心里有些懵,“奴婢身份低微,不能”
陆则琰没等她说完,瞟了太医一眼,太医头皮阵阵发麻,来不及理清这小太监对摄政王的称呼,腿脚不受控制地走向门边,就要替苏果诊脉。
“你,您能不能把手伸出来。”太医斟酌用词,想了想还是没敢随意的称呼小太监。
这可是摄政王带来的人,得罪了,他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苏果眼看无法推辞,心里升起暖意,她把手伸出来,可未等太医把脉,她立马又缩了回去。
她差点忘了,她的女子身份呢
不清楚太医能不能诊脉诊出来,但万一被发现,到时候不但她要被砍头,还得连累大人
苏果长袖遮住手腕,连连后退,“太医,我不用诊脉了。”
“这”太医有些难办,就他的水准,够不上看一眼就能知道病症的程度啊。
陆则琰将苏果的小动作一览无遗,眼底闪过微微异色之后,开口提醒,“他后颈有伤。”
“是,卑职明白了。”
太医颔首,随即便绕到苏果身后,查看她的伤势,果然在后颈的发际能看到暗沉的血色,沾透了发线。
“能不能请您到烛火下,我才能看的更清楚。”太医指腹拭过,看到淡淡血色还未凝结,皱眉道。
“嗯。”
苏果这次没有推拒,跟着太医走到了深色的桌案边。
太医的动作轻柔,偶尔有疼痛但都不重,按了她后脑好几处,苏果糊里糊涂地答完,心里想的却都是大人为何带她过来。
大人救了她还替她治伤,对她这般好,可她骗了他。
或许,他正是以为她是摄政王的男宠,所以才对她照顾这般想,苏果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幸好是皮肉伤,我替你贴了膏药,小心别碰到凉水,最近宜静养,知道吗。”医者仁心,太医真看起病患,也先将对摄政王的惧怕放下来,温声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