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果畏高怕冷, 身上披着从马匹侧袋里捣鼓出来的厚布风旗,于领口处扎了个小揪揪,双手则小心翼翼地攥着陆则琰的腰臂, 生怕自己掉下去。
“大人, 前面是不是就要到营地了。”苏果一开口,鼻尖满满是青铜铸器特有的土锈味,闻的她胃腑泛酸。
张牙舞爪的可怖面具后面,发出的声音却是温温柔柔,半点都不相衬。
大概是她说话细弱被吞没在风里, 陆则琰似乎没有听到,苏果便按捺不住微微起身远眺,果然,离得愈近愈能看清地处半山腰的营寨。
营寨是宫里派工匠凿出的平地,崎岖的山面铺了层碎石勉强找平,很是粗糙。大大小小的白帐约莫有二三十个, 离之不远的山林深处, 兵刃既接的动静不断传出, 当是在操兵练阵。
高哨台上守卫兵士,手持笔直的长枪,一左一右, 远远见到陆则琰骑马而来时,便整齐划一单膝跪地,目不斜视地放行。
摄政王的营帐处于尽头最深处,蓬顶支柱以三根朱色粗圆木,铁索勾拉成的中心向外架出道道横梁,再铺上布幔,内外浇涂桐油,最后垂地的部分则分别敲上竹钉,坚固程度比起砖墙宫殿,竟也不逊色多少。
陆则琰动作利落地抱着苏果翻身下马,他瞥了眼右侧跟了他许久的暗影,挑走了苏果的面具,将她轻轻往前一推。
“进去等着我,这里不可乱跑。”
“是,大人。”
苏果不用问都能猜到大人还有事要办,他既穿着铠甲,不远处又在操兵,大人定然是要回去督军的。
二人平日里稀松平常的对话,守门的两个侍卫听完瞳孔震了又震,视线相撞之后不约而同地往两边错开目光,彼此心照不宣他们见到了,见到了这个就是王爷传闻中误闯狩猎圈的男宠啊
苏果哪里晓得路人的腹诽,向两人轻轻颔首之后,便走进了营帐。
帐内陈设比她想的还要简单,几张竹制案台和扶手椅,一张纱罩矮床连着数跟木架,连她本以为会有的暖炉薰笼都瞧不见。
“阿嚏”
苏果从小养的好,体质并不弱,但也禁不住裹着湿衣几个时辰,再加上内里裹胸布贴着胸背,就怕继续下去,在山里得了温病。
她掰扯手指,算了算现下是巳时,大人若是去操兵,少说也有一两个时辰才回来,那她是不是可以先脱了衣衫晾一晾,反正大人的帐篷,也没有别人敢进来。
“阿,阿嚏阿嚏”
苏果的颞颥穴突突地跳,她再顾不得许多,绕到床前解开襟领,将束腰并着褪下的外衫裹布一件件抻开,铺在案头和木架上,紧接着钻上床,用软被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当然,她也不忘辨别深山传来的兵士操练声只要这声音不断,大人就应当不会回来吧
被子里暖烘烘,苏果就这般想着想着,困意袭来,昏昏欲睡。
陆则琰撩帘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小太监舒服地眯着眼,霸着他的床,抱着他的被子,把自己包的像个白乎乎的汤圆,倒在枕头上,睡得安安稳稳。
陆则琰无声地笑了笑,小太监倒是会享乐。
他心念一动,走上前,弯腰捏了捏苏果的脸蛋。
苏果闻到了陆则琰手上淡淡的苏合香,不自觉蹭了蹭他的手心,嗯,是大人的味道。
苏果在行宫前两晚都睡得不怎么踏实,这次难得睡得那么沉,迷糊地侧转个身,近在咫尺的竟是心中朝思暮想之人的无俦俊颜。
往下是干净服帖的银色绸缎中衣,质地极好,往上是墨色长发散在微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