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中,凛春侯攥紧了金织袖口,薄唇紧抿,冷汗沿着下巴滑落,砸在地面碎成十八瓣。她嗓子干哑,捏着圣旨的手隐隐发抖,小脸惨白,看模样不像被赐婚,反像被推上了奈何桥。
怪可怜的。
宣旨太监低声一叹,话到嘴边没来得及过脑子就道了句“节哀。”
而后凛春小侯爷难过得好似要哭出来,眼睛红红的,向来风流不羁的性子遭此噩耗也有点承受不住。顺着婢女的手臂起身站稳,坐在雕花椅子的空当还不忘隐晦复杂地瞥了大太监眷生一眼“本侯无事。”
清清凉凉的嗓音听得人颇为心动,大太监没再说什么。暗自思忖着那句节哀说得委实不是时候,这不是往人心口戳刀子么没起到安慰效果,反使得气氛微沉。
黑云压城城欲摧,这酝酿了半晌的暴风雨不晓得啥时候降临。凛春小侯爷惨哦,娶了东陵郡主,这日子还怎么过
日子没法过。
凛春侯面沉如水,清澈的眸子蒙了层浓郁的阴霾,圣旨被放在手边,她忍了又忍,连番深呼吸后,最终还是站起身“要不然”
大太监心里直突突,不等她把话说完便行了大礼“杂家先行告退,皇上那边还等着答复呢。”
跑得比兔子还快,追是追不上了。
追上了又如何
皇上意思很明确,这婚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淮纵小脸垮下来,这时节也没心思讲究风雅了“阿净。你帮我回忆回忆,这劳什子圣旨怎么来的”
名唤阿净的小厮还没开口眼泪就淌下来“难道不是打架打出来的吗早知如此,侯爷该让着那东陵小女子啊便是被她抓伤脸,总比娶了她强啊”
淮纵呆呆地望着他,眼神空洞,被冻住的脑子慢慢转起来。
好吧,三天前她刚和萧行打了架。
至于为何打架
淮纵捏了捏眉心,她哪知道萧行属猫的啊,说不过还动手了
仔细看依稀能看到右脸淡淡的抓痕,过了三天了,价值千金的药膏抹在脸上,没留疤,但心里留没留疤就不知道了。
气恼地将铜镜扔进婢女怀里,淮纵心气不平“说她假正经她还敢恼整日花枝招展混迹在一群斯文败类里,被人占了便宜都不晓得。你说她是故意还是有意啊,我护着她,她还蹬鼻子上脸了好好的诗会非跑过来惹我不快,要不是看在萧伯伯份上,本侯才不会理她”
气呼呼在心底骂了萧行上百遍,抬头笔墨纸砚被摆放在跟前。她没好气道“这是做什么”
“斗诗啊。”阿净理所当然道“往常侯爷恼了不都得写诗骂人吗东陵小女子不识好歹,骂死她”
“”
圣旨啪得一声呼他脸上,淮纵扶额“要骂也是我骂,你得瑟什么劲”
“可她咒侯爷一辈子娶不上媳妇啊”
“呵。”淮纵薄唇轻掀,红袍乌发,腰窄腿长,懒洋洋站起身,风流气度尽显“所以说她自食其果。这不,打了一架,她把自个赔进去了。”
阿净愤愤不平“她还写诗讽刺侯爷不是男人”
骂别的还能怼回去,骂不是男人,淮纵还真有点心虚。
摸摸鼻子,想着萧行泼墨分毫在士子楼洋洋洒洒写诗骂她的画面,还别说,这姑娘骂起人来挺犀利,饶是厚脸皮,淮纵也被骂得小脸一红。
萧行不仅善诗词,书画也是一绝,尖酸刻薄的小诗后面还不忘附送更刻薄的小画,巴掌大,笔法精湛甚为传神,就差指名道姓说她淮纵是被压的青楼小倌。
淮纵气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