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鼻子的新人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他有一边锁骨向下塌陷,衣服上沾满了血,创口不大,边缘平滑,看起来像是被人用勺子挖走了一块。
他疼得面部狰狞,偏棕的肤色呈现一种苍白,神情病态又狂躁,木质扶梯被拍打得隆隆作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喘着粗气逐渐放松下来。
有一就有二,跟这男子遭遇相同的人都睡不下去了,好几个房间开了门,里头躲着几个隐隐绰绰的影子。
除了李倩天塌不惊还在睡,跟她同房的老板都揉着脸,思维缓慢地走了出来,他顶着一双浮肿的眼睛四处看一看,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赵浅的注意力很分散,他的目光未曾集中于一个点,而是留意着每个角落的动静,直到这位大肚便便的商人出现,赵浅的眼神才倏然凝聚。
目前所有受伤的乘客都伤在不致命的地方,伤口有深有浅,出血量虽然不小,但也止得住,唯有这位老板像是血槽里沐过浴,灯光下红的有些喜庆。
这老板的反射弧有点长,直到眼睛被逐渐干涸的血液糊住,他才恍恍惚惚地看向双手,两秒的愣神之后,他喘着粗气,开始像濒死的猪般疯狂嚎叫,随即脚脖子一歪,肥肉扑地,直接吓昏了过去。
他以为这血是自己的,然而这老板应该是天运极佳,别人都狼狈不堪,这儿疼那儿疼,唯有他四肢健全,毛发未伤,最多也就是心脏多跳了两下。
半斤八两的场面里忽然出现一个更惨的,周围的抽泣声都低下了不少,最靠近李倩房间的除了许辰星,还有一对夫妻,他们当中只有男方伤了手,此时正鼓足了勇气检查老板的死活。
李倩这样的老手肯上交任务,肯定是对自己的完成度有信心,所以晚上睡得很踏实,到现在都没开灯,只靠着走廊上的光照亮玄关。
赵浅的目光继续向里,黑暗勾勒出一个高大健壮的影子停在床尾,影子默然不做声,手里却拎着一把闪寒光的剔骨刀,长发包裹头颅滚在他脚边,被这影子踢了两脚,翻滚着缓慢经过走廊,又顺着下面稀疏的栅栏掉到了底层。
“咚”一声,头骨粉碎,血肉飞溅,大部分人都惊到了,唯有傅忘生拉着赵浅往后退两步,此夜不想再沾到一星半点的血腥。
那影子杀完人,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门,他的脸色有些灰败,发黑的经脉遍布了裸露出来的皮肤了,正是那位众目睽睽之下献祭灶台的大哥。
这位大哥生前就长得稍显磕碜,所以死后也没什么被拖累的余地,除了肤色问题,他的模样并不狰狞可怖,最多也就是个不亲民。
他颈口袒露出来的皮肤上,紧紧贴着一张红色的窗花,看样式,是个拿“寿”字的胖娃娃
赵浅跟瞎了似得招呼道,“许久不见,下来说话吧。”
“”一排盯着大哥的眼睛又齐刷刷拧过来盯着赵浅,想看看他是个什么种类的奇葩。
这大哥倒也听话,他将剔骨刀擦了擦,用外衣裹起来插在腰间,一步一顿的向赵浅走了过去。
一楼的大厅被清了场,三个“人”站在当中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傅忘生手贱,他曲起指头在大哥的脸上戳了一把,皮肤没有弹性,不过入手温热,不全是死者的感觉。
大哥对赵浅还保留着最初的好感,他憨憨笑道,“冤有头债有主,小伙子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杀人。”
“看出来了,”赵浅冷漠道,“拿着剔骨刀这种锋利之物,李倩的脖子还被你祸害得边缘不平,都是锯齿,其他人的伤口对你来说太过高级,你的技术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