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没有被割下来,也没有稀稀拉拉滴着血或高度腐烂白骨化, 这些人头连着身子, 只是身子就像是可以摒弃的部分, 就这么被甩在外面, 只有脑袋得到了光纤电缆的青睐。
这些人的年纪普遍在四五十岁,也有稍微大或小一点的,但极少,百里挑一的程度。
赵浅粗略算了算,这监狱一样的地方竟然养了有一百多人,他们依靠各种生命支撑系统活着,从鼻饲管到打点滴,时不时还有辅助设施按摩按摩, 帮他们活动一下没用处的肢体,防止衰弱死亡。
但即便如此, 这些人的四肢还是肉眼可见的退化了,骨瘦如柴,皮肤呈青白色, 皮下血管凸出清晰可辨。
赵浅蹲下身, 从其中一个胸前捡起了工作牌,工作牌上写着此人的名姓和工作岗位他叫郑博寅, 是人类遗传学工程师。
“还有这些。”傅忘生摸了一把牌子给赵浅递过去,这些牌子上的职业或有雷同,但从it编程到心理疏导各式各样的都有,唯一共通处就是与赵浅他爹妈都有些联系。
同时, 这些工作牌上还明确写了一个时间点,也就是这些人同时参与项目的时间,正好在二十二年前的五月七日。
“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乘客无论受多重的伤都可以被治愈,试问一个都快被剁碎的人怎么活系统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该死的时候也无法与阎王抢人,除非”
赵浅继续道,“除非重伤濒死不过是假象,是系统和站点加诸在所有乘客身上的假象。”
一个人真正失去了心脏是绝对会死的,但一个人倘若只是以为自己失去了心脏,至少他的身体机能不受影响,只要在这危险的思想上加一个能救回来的条件,他就会慢慢恢复。
不过系统和站点只是纯粹的数据和机械,它们能够影响乘客的脑子,但要让乘客信以为真,就必须植入一个相对真实的视觉感受和疼痛。
赵浅自己也受过伤,他敢确定当乘客受伤时,系统做出来的假象无懈可击,只是系统怎么会知道有机体受伤时该呈现什么样的伤口,该怎么疼,该有几分痛感,甚至是人濒死挣扎该是何种模样除非它能感受到。
要做到这一点,就说明系统背后有人的支撑,然而不管是周枕还是系统选出来的核心人员,数目都太小了,这么多的站点要一一修缮调控和教导根本不可能,加上老住持也曾透露过,周枕报复心极强,他不会放过系统的初代创造者们。
系统形如监牢,将周枕囚禁,周枕便也将这些制造系统的人全部困在了这里。
“倘若不是敌对立场,我对他这种手段还挺赞赏的,”赵浅环顾了一下四周,“既能让他们体会到被囚禁的滋味,又能榨干净他们剩余的价值。”
如果不是有个周枕在下面托着,赵浅光是这一轮的发言,就可以直接打为反面典型了。
“多谢夸奖,我也觉得这做法绝妙。”排风扇的集体运作下,脚步声就算近在咫尺也很难听清,直到周枕从服务器的间隔中走出来,赵浅和傅忘生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这里就是系统的核心,”周枕仿佛闲庭信步在自己的王国中,他赞叹道,“当初我见到这里时也被震惊了,二十年前一个不成熟的理论,竟然可以集中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而这里所运用的技术,就算是再过两百年,恐怕仍然是顶级。”
服务器本该是死物,但这么庞大的数据体统加上人脑的链接赋予情感,再跟来来往往的乘客们斗智斗勇,让系统就像个长在适温适度培养皿中的生物,不断成长与进化,远超过了科学的限制,堪称奇迹。
“如此,你还要关闭系统吗”周枕问。
“我从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