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间,新洗的铺笼罩背晾在竹竿上,迎着风猎猎地晃动,一旁的梧桐树上,那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正盘腿而坐,津津有味地啃着一个地瓜。远远的,他明明看到有两个熟人来了,却是视而不见,只管大口大口地连皮一起啃着手里的地瓜。
空蓝与木斐这俩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好兄弟彼此对望一眼,看着这些晾着的被子毯子,知道定然又是青玄洗的,便不怀好意地笑着,慢慢踱了过去。
自从被千色一句“送客”撵走之后,他俩每一次上山,都不得不这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总要观望好半日,生怕被千色抓个正着。
说来,全都是因为青玄那小子。
五年之前,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兴致,竟然心血来潮,也像模像样地学着酿起酒来。空蓝身为酒痴,自是极贪那杯中之物的,自然而然成了他酿酒技巧的评判。只不过,空蓝原本是打算诓着青玄,把地窖里的那些陈年女儿红喝完,便就怕怕屁股溜之大吉。可谁知,青玄这小子酿酒极有天赋,酿出的酒客不比九重天上的琼浆玉液差,就这么一来二去的,空蓝身上的馋虫常常被勾得心痒难耐,猫爪子一般挠人,真是不来也不成
只不过,青玄那小子自从出了一趟东极,似乎已是越来越精明,越发地不容易敷衍了。以往,只需马马虎虎教他个一招半式的皮毛,他也会傻呵呵地乐上半日,可是,如今的他不仅是道术方面得了千色的真传,就连性子也越发地深沉起来,说话做事极会察言观色,舌头上简直能灿出盛放的花,三言两语地一灌迷魂汤,不知不觉就骗得师伯师叔们将那看家本事倾囊相授。
“肉小子,你哥哥呢”仰起头,空蓝朝着那大口啃地瓜的小男孩轻轻喊了一声,带着点戏谑的询问。嘿,瞧那傻小子,连啃个地瓜也像是吃什么山珍海味一般认真,再瞧瞧那满脸嘟起的肉,活脱脱就是青玄养的小猪崽
肉肉垂下眼睑瞥了瞥空蓝,塞满地瓜的小嘴虽然还略有些口齿不清,可却还是能听见两个极其重要的字眼
“睡了”
听到这个答案,空蓝愣了一下,有点不明就里地自言自语“这么大白天的,怎么就睡了”又看了看那些晾在树林里的被单之类的物什,他啧啧叹息。
青玄这小子,究竟是有洁癖还是怎么的,隔三岔五便就来一次大清洗,好像已经把拆洗被单当成一种乐趣了难不成,他是洗完这些东西感到疲乏,所以就睡了可是,照着这拆洗铺被的数量来看,只怕,这鄢山上所有能洗的,都被他洗了吧那么,他还有何处可以睡呢
哎,真是有什么样的性子乖僻的师父,就有什么样性格怪癖的徒儿
“那你师父呢”木斐抱着琴,仰起头继续询问着。虽然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树上悉悉索索地掉下了些似乎是地瓜渣子的东西,却也只是不动声色地挪开一点,保持着一惯的悠闲。
其实千色的确不曾收肉肉入门,只不过那傻小子见着青玄每每称千色为“师父”,也就顺理成章地跟着青玄唤上了口。此时此刻,那傻肉肉因为满嘴食物而导致的口齿不清,依旧是那极有重点的词语再一次脱口而出“睡了”
“嗯你师父也睡了”木斐和空蓝像是逮到了什么把柄一般,鬼头鬼脑地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眸中发现了点不怀好意的兴奋光芒“莫不是”
“肉小子,你哥哥和师父是一起睡的么”笃信打铁要趁热的原则,空蓝知道肉肉是个痴儿,往往总是问什么答什么,不懂得掩饰,也不会撒谎,便就大着胆子一边猜测,一边求证。
谁知,肉肉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问题很有些不能理解。偏着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