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的手即将碰触到千色之时,他突然又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似乎有强迫师父也一同离开之意,顿时觉得不太合宜,便又收回手去,闷闷地抱起散落在地上的布匹,率先走出了那破草棚子。
他并非强作大度,只是如今心里难受得紧,那些无法宣泄的情绪在反复地叫嚣,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若真要计较,该要如何计较才合适难道,骂这付云川一个狗血淋头,再将之狠狠地揍上一顿,就可以弥补他遭信赖之人出卖的失望与绝望了么的确,那么已经过去了,可是,那些不堪的记忆,毕竟已经清清晰晰地回到了脑中,那么难言的伤害,毕竟真真实实地发生过存在过,并且留下了永远难以磨灭的痕迹。
他有些气馁,只觉自己仿佛就是那专遭人利用的傻瓜,十世之前是这样,今生今世,还是这样,那十世的人世历练,没有一点长进
“当初设计陷害他人,如今身染恶疾,生不如死,已是报应。”千色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拥抱在一起的付家兄妹,缓缓摇了摇头,一语便道破了谁也不知的秘密,语气甚是轻描淡写,“而你兄妹二人枉顾伦常,偷欢苟合,最终生下一个痴儿,也不过是自酿苦果。”语毕她转身便似乎也打算出去。
“你怎么会知道”付秋娘顿时错愕了
她可以确定,这件事,除了她与付云川,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真相,眼前这个红衣女子竟是从何处得知的
没错,当日付秋娘遭赵富贵,只觉生不如死,正在家中打算要自寻短见,不想,付云川竟然挑在此时偷偷回到家中。她半是羞惭半是伤心的抽抽泣泣,将事情的原委全数告知,付云川便就更是内疚,拥着她自责不已,只恨自己没有早一些回来带她远走高飞。
当天夜里,便是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
兄妹二人本打算要带着病重垂危的老爹远走他乡,不料竟是遇上了那男娼馆派来盘查寻觅付云川的人,付云川便只好藏起来,远走他乡的计划也就随之滞后了。尔后,待得那男娼馆派来盘查寻觅之人无功而返之后,他竟然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身上出现了一些可疑的小疙瘩。去医馆挂诊之后,大夫吃惊不已,仿佛那些小疙瘩是见不得人的物什一般,立刻便拿鸡毛掸子撵他走。
那时,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竟是患上了那要命的脏病
老爹病重,如今他又遇上了这恶症,可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付秋娘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有了身孕。最后,幸得赵富贵主动上门,自以为是地认了个便宜父亲做,接了付秋娘去赵府,又付了不少银两做聘礼,他们兄妹乱伦之事才被掩盖下来,而他也才算是有了钱慢慢医治那脏病。
只是,又有谁能想得到,他与付秋娘的孩儿,竟然会是一个痴儿
若说有所谓的报应,那么,或许这一切真的就是报应
千色并没有回答付秋娘的疑问,只是背对着他们,略略顿了一下脚步,垂敛眸光,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言语,口吻又恢复了之前的冷若冰霜“你二人好自为之吧。”
出了草棚子,眼略略一扫,便就看到背对着闷声不语的青玄,千色神色平静,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起伏,连最细微的情绪,都被如数冰封“青玄,走吧。”虽然话是如此,可是,她却没有平日里我行我素率先行径的举动,而是站在原地,如泓潭一般的双眸中有股幽亮的光芒在微微跳动
“师父。”青玄低低地叫了一声,抬起头去看她,只觉得秋意甚浓的暮色中,四周静寂,随着颤抖的呼吸,不知何故,千色那原本清晰的脸在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