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大团圆的爱情故事总是受人喜欢,每每到达一座新城,雁飞回戏班总是被要求表演荆钗记。
佳人嗓音似夜莺,婉转低吟,她唱“江边送君上帝京,笑脸强装泪眼盈。心有叮咛千万句,话到嘴边却无声。”
唱“富易交,贵易妻,街谈巷议时有闻。怕只怕相公谱就青云曲,玉莲要做弃妇吟。”
“不如一死赴酆都。”
水獭听得入迷,醉倒在戏班台柱雁琼雁姑娘的戏腔里。
听她戏里的团圆,幻想着自己也能同她团圆。
听了太多遍,他都能记下台词,在心中默默应和。
一曲戏已终,周围的听众都纷纷起身,讨论声不绝于耳。
“雁姑娘这嗓子真是绝了啊,直叫人酥软半边身子,每次来听戏都被家里那婆娘闹得不安声。反复提醒我家中花才是真的香,生怕我被雁姑娘的靡靡之音勾掉魂真是好笑,把我和她青梅竹马的感情看得太脆弱了些,我也就是好听戏曲。”
“是呀,听雁姑娘唱戏仿佛当年雁先生还在世一样,依然让人享受。”
“雁姑娘当真是把父亲的神范学个十成十,得此一女此生无憾呐。”
有初次来的听众发问“听说这位雁姑娘芳龄双十,可有成亲”
“已经和西冷胡同的俞秀才定亲啦,不久就将成婚”
化作青年的水獭听见“成亲”、“定亲”的关键词,心头发紧,拉住谈论此事的人“什么意思雁姑娘要成亲”
闲谈的听众被面容狰狞的丑陋青年骇了一跳,目光闪躲,“这是家喻户晓的事,你不知道那我给你说说,雁姑娘有一位从小定亲的夫君,亲事是雁先生定下的,两人天作之合,感情甚笃。若不是雁先生三年前意外丧生,雁姑娘为了守孝期不得不蹉跎这大好年华,现下只怕早就儿女成双了。如今孝期已过,两家当然是要照婚约结那秦晋之好。”
原来,原来她是有婚约的。
水獭魂不守舍走出戏楼,段琳能感受到水獭的情绪。感同身受般地,心脏抽抽地疼,要被悲伤淹没。
她跟着水獭走进俞秀才居住的西冷胡同,胡同很深,两边都是人家。
水獭边走边问行人,哪家是俞秀才所居。
问明居所,他走到修缮平整的宅院,向门童求见俞公子。
待通报后,水獭成功进入俞家。
虽然素未相识,可俞秀才待他和善,不因他的貌丑露出嫌弃之色,好声好气招待他,还和他探讨诗词歌赋。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水獭看到相貌俊郎谈吐得当的俞秀才,心里更加自卑。
才子佳人,天生就该是一对罢。
临走之前,他隐晦提了句婚期,俞秀才笑着告诉他日期,并送他出门。
水獭记下日期,打算放弃对雁姑娘的肖想,在大婚当日看心爱的姑娘嫁做他人妇。
他只需要远远看一眼便好。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雁姑娘和俞秀才大婚的前一日,他竟然听闻俞秀才因爱上别家女子退婚,雁姑娘羞愤投河自尽。
听闻噩耗,水獭心神俱焚,急忙去护城河寻,只寻得一具在河中浸泡得冰凉的尸体,佳人香消玉殒。
那位雁姑娘终究是以最惨烈的方式一头栽进冰冷的护城河里,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她在戏曲里唱书生和小姐历经磨难幸福的结局,可自己终究没能和书生走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