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北山从来不曾想到过,他还要体会那漫长等待的日子。
等待的日子是那样的难熬。
他听不到她的消息,也不敢打电话去打扰她。他能做的只是守着他们的家,从一些新闻报道里看看他们医院的情况,庆幸着被感染的医护人员里还不曾出现邢莱的名字。
日子仿佛充满了希望,又仿佛让人毫无期待。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邢莱妈妈,他本以为在她知道邢莱去到前线后,她会如自己一般,又或者甚至会比自己还要激动,还要无法接受。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在邢莱妈妈知道这件事后,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嗯。”便不再有别的情绪了。
他原本都已经准备好了的一大段开导劝慰的陈词,却一句都没有用上。
在知道刘北山的疑问后,邢莱妈妈也只是笑了笑,她的声音沉稳,却也好像充满了万般的无奈,她看着刘北山,淡淡的说,“她先是我们国家的人,然后是医生,最后才是我的女儿。”
刘北山感觉自己突然懂了。
“我感到很骄傲。”邢莱妈妈还是一样的笑容,但这笑容中却充满了悲凉。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邢莱妈妈的思想是他所达不到的高度。
不过,他也不会知道,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邢莱妈妈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在很多个夜晚,她怀里抱着邢莱的照片,默默红了眼眶。
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这场战斗力。越来越多的医护人员奔赴到那个“战场”中。
刘北山有时候在想,是什么支撑着这帮人呢大概就像邢莱的那句“我是医生”吧。
邢莱打过来的电话少的可怜,但刘北山依然坚持的等着。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下来。
他知道她太累了。他都不知道她的近况,也来不及诉说自己的思念。有几次打电话,他刚说了两句话就听到那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他总是默默听很久很久,才不舍得挂断。
最近,电话变得越来越少了,甚至有时候将近一个星期他都听不到关于她的一点消息。
或许,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吧。
这种平静在他看到邢莱提过的那个教授被感染,邢莱、常姗等二十名医护人员被隔离时,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来不及多想,便朝着邢莱妈妈家跑去,在路上,他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给邢莱,确始终无人接听。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无力极了。
等他跑到邢莱妈妈家时,已经满头大汗。
邢莱妈妈也看到了那条消息。但她只是沉默,沉默的坐在沙发上,一杯水接着一杯水的灌下去。
直到夜晚,刘北山才联系到邢莱。
那边的邢莱声音中充满了疲惫和崩溃,她哭着对刘北山说,“教授死了。”
纵使她见到了很多生离死别的场面,可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她仍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和挫败。
她是个医生。
可是,她连自己的老师都救不了。
如果她真的也被感染。
她连自己都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