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苌熙坐在邢莱对面，看着她就那样僵硬的坐着，坐了很久很久。直到面前的饭菜从冒着热气到变得冰冷，直到周围桌子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她都纹丝不动，仿佛老僧入定了般。

    他想开口说句话，却又自己默默的将满腔的话语吞进了肚子里。

    他知道，这个夜晚，终于有些东西要变了。

    他还能继续喜欢她了吗他想。

    大概不能了吧。

    或许世上有些事就是这么不公平，即使这么多年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即使见证了她所有喜怒哀乐的人是他，但是，当刘北山重新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输了。毕竟，他连一个赢得机会都不曾拥有过。

    但他又不想轻易的放手，他放手了，就什么都抓不住了吧。

    “邢莱。”许久不开口，陆苌熙的声音都带了一丝沙哑。“你还喜欢他吗”

    “不喜欢。”

    呼，他悄悄舒了口气，那么，”是不是

    “我爱他。”

    这口气瞬间就卡住了。陆苌熙的心一顿一顿的疼。邢莱不假思索的话语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戳进了他的心里。他只能尴尬的扯嘴一笑，“挺好的。”这笑容掺了几丝苦，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陆苌熙走了，那背影带了一丝落荒而逃的感觉。他不敢停下，他怕他脚步稍微慢一点，邢莱就会看到他颤抖的肩膀和不争气的眼泪。

    他觉得有点丢人，一个男人这么轻易就掉眼泪，可他真的太痛了。像是一只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窒息。

    这个夜晚，他终究什么都失去了。

    他的梦想，他喜欢那么多年的她。

    终究，都没有了。

    其实，他很想问一句，“如果没有刘北山的话，是不是他，会有那个机会”

    但是，他也知道，没有如果。

    所以，他选择了逃跑。选择了沉默。

    这样，或许他还可以骗骗自己，骗骗自己有那个如果。

    另一边的刘北山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呆呆的看着月亮。他伸出手抓了抓，却什么都没有抓住，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抓什么。只是感觉有很多东西从他的掌心溜走了。

    好像，天地间，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慢慢站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城市里最热闹的方向走去。或许只有处于闹市，他才能够看上去没有那么可怜。

    街上的人或是步履匆匆，或是三两成对。他混在人群中间，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个身影向他跑来，他伸出手，想给她一个拥抱，却发现原来只是一种错觉，原来什么都没有。

    他低下头笑了笑，身边熙熙攘攘，他，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邢莱”

    没人回应他。

    “原来你真的和他走了啊。”

    刘北山喃喃着，语气中充满着落寞，如果有人细听，怕是会被他的语气感染的鼻酸，落下泪来。

    那天的夜晚很冷，天气有些阴沉，看不到星星，还好，还能有个月亮不使天空黑的过于单调。

    那天，有三个失意人。

    那天，是正月初六。

    那天，大多数家庭还在团圆。

    那天，他们，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