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听到了梦中那温婉柔和的声音, 那恰到好处的一抹动人的低沉,予以这声线雌雄莫辩的特别韵味。
这声音他牢牢记在脑子里, 即便时隔十年、百年,也不会忘掉、不会错认。
他知道这就是他的母亲。
抖动不休的袖袍引来姬君侧目,玉藻意味深长瞧了安倍泰成的袖子一眼。
但交代一句话也就是错身的功夫,很快玉藻便淡淡收了视线,拖着厚重的宫装进入上皇陛下的寝殿。
那重重的立屏一挡,什么也瞧不见了。
燕无羁心中郁闷,泄愤似的勾起纸片尖尖的一只jio,重重踹了踹泰成的袖口。
“”被宫人人好奇盯着袖子瞧的安倍泰成汗都下来了。
“啊呀、啊呀是今日带了件对邪祟敏感的法器,感受到阴气在闹腾呢无妨, 稍后便见分晓了。”
众人恍然大悟, 神色敬畏起来, 恭敬带他去御所四处勘察。
听着侍臣汇报泰成大人说法的鸟羽院, 对此非常满意。
旁边的玉藻前殿下也非常满意。
安倍泰成大人,是个极上道的, 值得嘉奖提拔。
安倍泰成擦着汗,悄然对袖中道“式神大人啊, 这里耳目众多, 实在不能放你出来。等祭仪罢了, 我找借口单独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好么”
燕无羁考虑到被双亲压榨的他也不容易,想了想,消了火气算答应了。
泰成这才有心思把精力放在正事上。
宫中的怨气若凝神去看,几乎已凝成黑色流水般的实体。
中务省的说法并没有错, 全国的怨力汇于京都, 而京都的怨力就汇于这鸟羽院御所之中。
但奇怪的是, 这些怨力并非从某人或某物上面散发出来,泰成用天眼去看,也只是看到流动不休的黑怨。
它们盘踞在这里,倒像是
安倍泰成微微皱眉,瞧见庭中的梅和橘。
“这树栽了有多久了”
随侍立即答道“这几株是去岁前大纳言大人那边送来的,因寓意吉利,也宜风雅,便留下至今。庭中之木素来偏爱桂树、五针松、柳树与橘,红梅浓淡皆宜,也惹人爱。”
前大纳言大人么闲院流藤原氏,他女儿岂不就是如今的皇太后待贤门院、现任天皇陛下的生母
泰成细细思索一番,也还是全无头绪,只瞧这几棵树的种法、方位,似是一种极高明的阵法。
这种不显山露水的阵,他自己都造不出来,除非是晴明公
不不,晴明公绝不会损害玉藻殿下
这阵他瞧不出门道,除了汇聚阴气怨气之能,旁的功用,安倍泰成连占卜都仅只卜出“侵蚀”这一条。
他认为这既然不是个好东西,且将这阵破了去,让黑怨流走逸散便罢了。
安倍泰成在院御所有模有样摆起阵势,行祭仪、绘桔梗印,除灾求福,驱赶邪祟。
庭院里那梅树顷刻间成了怨力的宣泄口,宫人们吓得噤若寒蝉。
看不见怨气的他们只能看到梅树转眼间枯死、萎缩,纷纷掩面回避、不敢细看。
毁了树,阵法连结不成,怨力没了流动的规律,不一会儿便失去依凭而四散。
燕无羁留意到那缠绕在鸟羽院寝殿中的一团浓黑颜色淡了,心头一喜,不禁感叹安倍泰成看着年轻,手里还是有两把刷子。
然而这黑怨只缓滞了不到半柱香光景,流动的阴暗气息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