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相美怎么无用,娘子不知秀色可餐吗”绿芜不满地说道。
长钗哦了声“既如此,从明儿起,一日三餐你便不要用了,只需看我便是。”
绿芜觉得长钗脸皮越发厚了,白了她一眼“娘子是好看,可我喜欢看郎君。”
长钗深感她无可救药,压低声音说道“这样吧,待看完剑器舞,你与张娘子一道去凉棚求见虞殿使好了。”
绿芜原本沮丧至极,听长钗提起张荔香,顿时双目一亮,也许跟着张荔香,真能有法子见到虞连环。她目光流转,在女郎人群中扫了一圈,便见张荔香坐在她们左后方不远处。
奇的是,张荔香既不看剑器舞,也不朝凉棚张望,却半垂着头不时偷眼瞄向长钗这边,双腮微红,丽目含羞。
长钗也看到了,深觉诧异,再细瞧,方看出张荔香并非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旁的一位年轻郎君。
他不过二十多岁,绯色锦绣广袖衫,腰间束带镶珠嵌玉,长发高束,簪星曳月,整个人华贵张扬。
她原是见这处有余座才过来的,并不知身畔是何人。
此刻才发现他存在感如此强,方才她只顾着看剑器舞,竟然没注意到他。
她环视一圈,发现花亭中也就他身畔一圈有余座,那些郎君们似乎有意避开他。
长钗又瞥了眼张荔香,见她一副痴迷的神情,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人别是虞连环吧
这念头方起,便见他微微侧首淡淡瞥了她一眼。
他有一双美到了极处的凤目,眼波轻扫时,冶艳春花皆失色,世间所有的绝艳都在这一瞬间被他夺去。
长钗脑中有一瞬的空白,胸臆间突然抽搐了一下。
摇曳的宫灯、悠扬的乐音、摇曳的宫灯、满亭的人影,仿若都化作了背景,眼前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那眼睫间氤氲的韵致,那一瞥的清冷
她直直望着他,直到听到他淡淡地哼了一声。
声音中带着三分不屑,三分讥嘲,三分冷然
长钗蓦然回神。
她大约是疯了吧,怎会傻瓜般痴痴看他。
她自认为不是个会被皮相吸引的人,怎会如此失态
方才她与绿芜低声说的那些话,旁人听不到,坐在她身畔的他必是听到了,不然也不会那般暗含讥诮地看她,还哼得意味复杂。
长钗自觉有些丢脸,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脸颊,虽用力不大,但方才被黑袍人捏过,冷不防这么一拍,她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绿芜不明所以“娘子脸还疼吗”
长钗轻揉着脸点点头“嗯,脸真疼。”
绯衣郎君的眸光在长钗微微发肿的脸庞上凝了一瞬,随即蜻蜓点水般移开了,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笑意清冷淡漠。
沐水烟一舞而终,她收剑在手,朝着花亭方向抱拳施礼,言道教坊献艺结束。
绯衣郎君起身朝宜春公主施礼道“公主殿下,天色已晚,虞某告辞了。”
李玉芙起身还礼,面上含着端庄的笑意,眼睛却并不看虞连环,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转身离去,绯红衣袍被柔和的灯光一映,其上暗纹金线闪着妖娆的光芒。
回府的路上,绿芜不解地问“娘子,你说,虞连环何以会在花亭中,他不是应在教坊凉棚中吗,倘若早知她就坐在娘子身侧,婢子还能多看会儿。”
长钗沉吟道“你也晓得,他如今是圣人跟前的大红人,我瞧宜春公主是当贵客待他的,因此他不在凉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