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入殓师注重入殓的程序性,像沈深的做法,太过简单粗暴,无疑是业内大忌。他看了旁边人精致脸孔上认真的表情,几欲开口,说什么呢,你做错了,入殓不是这样的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帐篷里混浊压抑的空气在火焰燃尽后似乎变得清新自然了些许。
犹豫了会肖潭组织好语言开口道“虽然这位柳军爷患了不好的病,但我们是入殓师,这般草草了事,不符合规矩。”肖潭其实是失望的,他以为沈深是不一样的,从看着他第一个登记领简陋的工具,到进入帐篷后面不改色。不曾想,他竟也这般不负责任。
沈深闻言,轻抬下颌,雪白的下巴尖尖的,眼波清澈,他看着肖潭。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肖潭,何为入殓师”
“入殓师,殓亡者遗容完整,护逝者魂归安详。”肖潭不知沈深为何发问,他看着少年精致的脸,心情复杂,是失望,是愤怒,是心口间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他的回答,是每个入殓师入行皆知的行为准则。
少年随意把入殓箱换了个肩膀背,从开始到结束,他的入殓箱就没有打开过“那你认为什么样的人值得魂归安详”
肖潭皱眉,温润的脸上写着不认同“我们是入殓师,只要是亡者,只要有需要,我们就应该尽力而为,无论他生前是什么人。”
“今有一魔头,斩首逾百人,刀下亡魂不论善恶,不分老幼终魔头亡,众人拍手称快。殓魔头,其刀下亡魂不得安宁;不殓,其尸身暴尸荒野,野狗食之,鹫鸟啄之,亦不得安宁,肖潭,你如何抉择”
“我”肖潭想反驳,他想开口,嗓子被塞住,嘴里吐不出一个字。
沈深没有等他思考完,继续道“柳五作恶多端,残虐青楼可怜女子,掳掠良家妇女,坏人家庭,灭人家族,为掩饰罪行,不放过三岁稚子”少年站在肖潭面前,两人距离很近,肖潭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炙热温暖的呼吸。
他望进肖潭的眼睛里,一字一句“柳五这样的蛆虫,我沈深,不屑于给他入殓,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沈深的言论惊骇世俗,肖潭头皮发麻,身体升温,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絮乱又响亮“咚咚咚咚咚咚咚”
喉咙干涸,回过神,少年已经不再帐篷内了,他干脆利落完成了入殓工作。肖潭站在昏暗的帐篷内,久久不动弹,他想起了前几日的晚上,半夜醒来,对面的床铺空无一人,没人发现帐篷内少了一人,军队中半夜四下随意走动是大忌,违规者军法重处。
这个不比自己弟弟大多少的精致少年有自己的秘密,他神秘又美丽,内心坚定无畏人言,也就是在那一刻开始,肖潭决定要帮他保守秘密。
太阳落山,天色暗沉,晚霞收敛。晚餐之前,独眼会检查入殓师们工作的进度,今日亦不例外。他手里拿着鞭子,缓慢踱步于入殓师的队列之前,仅剩的一只眼睛里酝酿着不怀好意。他心眼极小,沈深当着众人的面落了他的面子,其他的士兵虽然明面不说,却也在暗地里嘲笑他。
区区一个入殓师,竟敢如此嚣张。独眼暗恨,看了一眼树下,毅城的守卫军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闲聊乘凉,眼神总是“不经意”朝着他们这处飘,看好戏意味十足,他必须得好好收拾这沈姓小子,把丢出去的脸收回来,不然他独眼,也别想在这毅城立足了。
“今日安排下来的工作,绝多数人都按时按规完成了,我独眼向来赏罚分明,作为奖励,今日,完成任务的人,可以免去明日的工作,而没有完成的人”独眼说到这了顿了顿,表情悲悯又遗憾。
“这是我第一次安排给你们专业相关的工作,也是对你们的考验,要知道你们可没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