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口迟疑了很久, 等得白毅都耐不住想要主动开口了,他才挪着步子进了房间,眼睛还是盯着别处, 不敢直视白毅。想到言礼的计划, 白毅力僵硬着,扯开嘴角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主动打招呼。
“你回来了。”
听到问候, 黑衣人眼睛亮了, 有些受宠若惊, 急促回了句“嗯”。
等视线移到白毅身前时候,停在了一个一看就未曾动过的小青花瓷瓶上,定定望了瓶子会, 没追问。白毅也不解释。言礼说过,如果他表现出盲目信任, 反而因为反常会引起怀疑,白毅质问过他身份,他未表明,便说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他认识白毅,而于白毅而言,黑衣人是陌生人。
维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偶尔给颗甜枣。还得在不经意在展现当年的少年将军脾性,这不是件容易事儿。
黑衣人回到屋子里,在走过阵法边缘,路过言礼之时,脚步迟疑了。他的注意力从进入屋子就一直在白毅身上,向来谨慎的人,竟然忽略,房间内还有一个顺带的。阵法是他亲手布下的,越靠近阵中,活尸受到的滋养越甚,沉睡的时间更长。算算时间,顺带的被他丢在阵法边缘的人早就该醒了。
而此时,他还在沉睡。
言礼被盯上,毒蛇般阴冷的视线留恋在他的背脊,他现在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肥肉。原本以为白毅能够吸引黑衣人全部注意,进而顺理成章忽略掉他这明显被顺带的。他只要安安静静躺着看戏,白毅会按他交代好的计划一步步来。
但是,所有的设想,都是建立在,黑衣人忽略掉他的前提下。
妖异的男人脸上神色莫名,他半蹲下身体,喃喃着“怎么就把你忘了,言大谏官,你真的很碍眼。”他认识他他不止认识白毅,这人,一定是和他们同时代存在的人。
被发现了言礼也不装了,他睁开眼睛淡淡然起身。打理好侧躺是起皱的袍子,正了正头上的纶巾。动作行云流水,做派文雅。黑衣人轻蔑挑眉,毫不掩饰对言礼的嫌恶,他掀开袖子,手臂上密密麻麻绑了无数根红线。抽出其中一根色泽鲜艳的。
在手指上挽了节,做成圆环的模样,眼睛里面带着恶意,作势要朝言礼脖子上套。
“等等。”白毅反应过来,忙挡在言礼面前。“你这是作甚,他是我的朋友,警惕心是重了些,但为人善良,没有坏心思。”
白毅想着,这人对他是有几分特殊,既然如此,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言礼出事。为人和善,言礼见人都是三分笑,没有坏心思,言礼不会亲自动手杀人。说出这话,白毅自己都心虚。
被白毅一阻,红绳没有套到人,又听闻白毅这一说,一股无名暗火就在黑衣人胸口灼灼燃烧。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
白小将军和言礼,两人生前就在朝廷斗的死去活来互不待见,怎的,现如今时过境迁,关系竟如此亲近,亲近到言礼有危险,他便挺身而出的地步了
黑衣人面上冷下来。红绳收了起来,掀开下摆,盘坐在阵法旁。对白毅伸出手。
“将军,过来。”白毅不动。
“不是在阵法里面呆腻了吗,到我这里来。”白毅向来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少年时期尤为严重,今日逃学斗鸡,明日游街打马。被困在阵法中离开不得,早该待不住了。不得不承认,黑衣人是真的了解他,了解少年时代的他,不过他可能不清楚,白毅年少的躁动不羁,早就在被囿于毅城之外,万里黄沙之中的三百年光阴,打磨的珠圆玉润,去了毛毛糙糙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