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深看着言礼的眼神在发光,就像是看着一座还未开采的宝藏。言礼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嘴角习惯性勾起的礼貌微笑, 要保持不住了。同时落到他身上的, 还有一道隐晦的, 敌意寒冰刺骨的视线。言礼的身子绷紧了,作为亡者,本应不知何为惧, 何为怖。在这般目光下, 言礼灵魂深处在战栗。
在朝为官多年,得罪之人多如过江之鲫。被埋葬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墓穴越百年光阴, 但于言礼而言, 不过是短短瞬息, 他对敌意的感知,敏锐如常。他发现,视线来自那个带着银色面具, 看不清面貌之人。
盯着他的精致少年想到什么,念念不舍的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那道视线也随之消失, 言礼身上一轻,暗自松口气。
“言礼兄,你可记得,何伯此人”沈深有入殓何伯的打算, 何伯的魂灵还未尝完成遗愿。找到言礼,入殓何伯的困难即可迎刃而解。
言礼愣了下,抿着唇略低下颌, 半晌,才道“记得”言礼对何伯的感情很是复杂,恨吗,不恨。他从未恨过,即便是最开始以为会死在何伯手下。言礼很理智,他清楚,何伯只是当权者手中的一把刀,挥向一切“不听话”的人。他言礼,正是这些“不听话”的人中的一员。
只是言礼没想到,何伯会心软。
铁血无情的“人魔”何伯,这次没能拿起他的屠刀。
联想到死前看到的景象,言礼大概能猜到。何伯做了何种艰难的挣扎和努力,虽然他没有成功。
只是,言礼不理解。何伯这般做的理由。擅自违背朝廷指令,延迟处死犯人是重罪。轻则丢掉官职,重则危及性命。他和何伯从未相识,更谈不上交情。何伯的举动是有触动到他的,所以最后在自知无望的情况下,言礼选择自己动手,结束生命。
言礼是个难相处的人,他表面温文,实则行动激进不留情面,知心朋友没有,树敌倒是无数,这点和白毅很像。
难得他在生命最后一刻良心觉醒,为了不给人增加麻烦选择自己动手。也可以说,言礼是自己不想活了,他无法改变当年从根子里腐坏的大烨王朝,失去希望后,活下去的动力也不复存在。
他记得何伯,也仅仅是记得有这个人罢了。这个人对他无足轻重,特殊点说,是他死前最后见到的人。
“哦那便好,方便给我些许你的贴身物吗,我这便去外头,把何伯入殓了。”
沈深边整理入殓箱,边朝言理勾勾手指。等了一会见人没动静。
“怎么,不知道用什么东西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的。都不拘泥,袍角撕一块下来给我吧。”沈深单手伸出去。
隔了会,冰凉的手指,将一截布巾放进他手心里。言礼沉吟片刻道
“你要入殓何伯,他也在此,他也死了”种种迹象揭露,言礼还是忍不住求证。如果那他会出现在这里,一定和何伯有关系。在他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深没有立即正面回答,他走到石门入口位置,轻轻一推,这次,紧闭的石门轻松被推开,通向先前那个满是石棺的房间。言礼握紧手指,一言不发跟着沈深向石门方向而去,沈深穿门而过,他却被透明的屏障阻碍,无法踏出所在房间半步。
言礼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他不得不正视现状,他,出不去。
他看着白毅和带面具人跟着那少年进入石棺房,言礼站在两个房间相交的通道口,通过狭窄的通道口,勉强窥见石棺的棺壁,再细的便无法得知了。
言礼在通道口静静等待,他从未感知到岁月流逝的痕迹,此时此刻,时间却比想象中难熬的漫长。
等了不知多久,也或许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