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愫白已经带着不听离开了沧澜阁, 她走得并不急, 只要问月门的人还在, 就绝不会让他们乱来。
从踏出沧澜阁的大门开始,脚下的每一步路,她都走得很认真,也很珍惜。
她已十八年没有离开过沧澜阁了。
这十八年来, 她尽自己所能,抽取记忆编织成镜, 每次去见不听便给他看,给他讲,这是哪里, 这是什么,他们是谁, 这是做什么用的。
她既是在教他认识她的故土,也是在让自己重新看一遍。
她害怕自己离开九州太久, 就什么都忘记了。
秦愫白见不听一直跟着自己的脚步,回头微微笑看他, “喜欢外面吗”
不听拧着眉头, “不喜欢,刺眼。”
秦愫白笑笑, 伸手给他挡了刺眼日光,说道,“以后你会喜欢的。”
不听觉得不会,这明晃晃又空旷的地方让人充满了不安全的感觉。
他还是喜欢阴冷黑暗的地方。
“不听。”
厉不鸣已经赶来, 追上还没有走远的母子二人。
不听本就阴郁的脸上更抹了一层冷色,他厌恶地回头盯着那个人,将母亲护在了身后。
厉不鸣没有带护卫,孤身前来。
他看着不听脸上的戒备,又看看秦愫白,说道,“姨娘。”
秦愫白轻叹,“别叫我姨娘。”
厉不鸣默了默,“抱歉。”
不听冷声,“滚。”
厉不鸣看他,说道,“弟弟”
“滚”不听立刻暴躁起来。
厉不鸣说道,“我深知无法对你做出什么补偿,你若恨他们,我可以替我父母去死。”
不听皱眉,“我憎恶他们,跟你去死,有什么关系”
厉不鸣微顿,“我是他们的孩子。”
不听不耐烦道,“所以有什么关系”
这人是傻子不成
就跟阿璃一样,是个蠢蛋。
厉不鸣已不知该怎么答了。
秦愫白笑了笑,“不鸣,你是个好孩子,我不怪你。而且,盈盈是我杀的。”
厉不鸣怔神,眼底是说不出的伤楚,“其实真说起来,是我杀了盈盈。”
两人都知盈盈成了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杀盈盈的到底是谁,已经无法追究了。
秦愫白说道,“你回去吧,我们跟沧澜阁,再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厉不鸣微微颔首,“是,我一日未死,沧澜阁就一日不会伤你们,若我违背誓言,雷劫盖顶。”
他又取了一瓶药水给秦愫白,“这是我找我父亲拿的断铁泉水,他已藏了十八年,该交给你们了。”
不听倒没觉得腕上这玄铁有什么不方便,少了那长长一截铁链,这比起之前来,已轻便许多了。
他说道,“我不要。”
秦愫白却接了过来,捉了他的手说道,“乖。”
随即拔了瓶塞,往玄铁上倒。
那坚硬无比的玄铁在遇水之后,似乎瞬间变成了一截烂木,秦愫白只是一拧,玄铁立刻断成一地碎铁。
不听只觉手脚更轻了,恐怕风都能将他刮起来。
厉不鸣说道,“不听,虽然我未尽过身为兄长的职责,但日后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你就回来找我,可好”
不听懒得听,“你好啰嗦。”
秦愫白也对他说道,“你走吧。”
厉不鸣默然片刻,向她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