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最近心事重重,总有不详的预感。
司马元让她做的第二件事便是诛杀中书监卫澜川。司马元认定卫澜川早有谋反之意,只是卫家势力大,卫澜川又不像歌舒允那样对她一往情深,所以一时难以除去。她临死之前,定下妙计,让阿狸假意与卫澜川合谋造反,再与阿妩里应外合,一举灭掉卫家。可是,卫澜川本就是个心思深沉的人,阿狸要得到他的信任,谈何容易
接到礼物时,碧螺也在她身边,那是一只很古朴简单的木盒子,然而里面的东西却让阿狸大惊失色。
三年前,在那漫长无尽的风雪夜里,宏伟壮丽的皇都台城,金碧辉煌的紫光殿,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合上盖子,阿狸的额头已经布满细汗“我去扬州避几日,你带着祁红好好照看府中大小事。”说完便失魂落魄地出了门。
阿狸出去没多久,祁红便进了书房“殿下呢主上千秋宴的贺礼已经准备好了。”
碧螺低声道“殿下去扬州了。”
“扬州”祁红一愣,“后日便是主上千秋宴,殿下为何突然去扬州”
“方才有人给殿下送了幅画。”
“什么画”祁红更加不解。
碧螺打开木盒,取出画轴,慢慢展开。
布是白凉缎。
画是雪中梅。
水墨山石陡峭耸立,浓墨枝干,渴笔写枝,虬曲盘折,疏密有度。山石之硬朗更衬出梅花之艳绝。只是奇怪的是那梅花的花朵数,和那花瓣的颜色。
一树虬枝,只有三朵梅花,且花色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
祁红手抚画布,忽惊到“这,这不是床单么”她又迅速扫视画布,宫中款识,“紫光殿的”
碧螺轻轻点头“想必是荆州那位派人送来的。”
三年前,紫光殿里的噩梦三夜,沾了阿狸处子血的床单被歌舒瑾就着血迹作成了雪梅图。
不咸小狐狸,荆州歌舒瑾。也曾是白衣仗剑,策马江湖,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的少年侠士;也曾是醉里挑灯,能诗能酒,洒脱自在,一笑泯恩仇的世家族长;也曾是香车抛花,投以木瓜,春闺梦中的翩翩郎君却终究变成了人非人,鬼非鬼,雪烹白骨簪红梅。
布是白凉缎。
画是雪中梅。
祁红气得双眸充血,银牙紧咬,可她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杀人。但就算她身手再高,也杀不了歌舒瑾,她在他手中根本走不过三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何谈反抗。
正这时,阿狸又打门外进了书房,脸色灰白“大雪封了渡口,今夜恐怕是走不成了。”
“殿下,您多虑了,”碧螺安慰道,“听说前几日他夫人刚产下小郎君,这种时候,他不会来。”
“有理,”阿狸站在刚进门口的地方跺了跺鞋底的雪,“是我太草木皆兵了。就算他来,也会先去看过阿妩,到时候我们也能得到消息。明日一早我再去扬州也来得急。”
怪石嶙峋,花草繁茂间,一汪清泉腾着徐徐热气。
阿狸裹着一条宽大的毛巾,靠着水中池壁,慢慢坐下去。
很温暖,她喜欢这种感觉。一年四季,她都离不开温泉,离不开这种温暖的感觉。
池水热气熏得她晕晕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下沉,有些困
据说,所有的乖孩子都是因为没人宠爱,没人包容他们的坏。
阿狸便是这样,在她没长成司马妩那样一个有点小任性,小刁蛮的少女之前,包容她,宠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