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全身都在疼。
紧皱着眉头,赵宸轩霍地睁开眼睛,入目的不是人声鼎沸的市口,亦非阴暗潮湿的牢房。怔愣了片刻,赵宸轩急喘着粗气,缓缓平复了心中的惊惧,这才忆起到他已是回到了过去。
沈崇欣并不在房内,事实上,这几日来赵宸轩能见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宿在医馆,吃穿用度都是要钱的,沈崇欣又不愿意缩减自家夫郎的药钱和饮食标准,这样一来,每日的开销自然就像流水一样了。
只出不进,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沈崇欣就出去找活儿干了。
“不知主家准备何时为我授印”烙在臀侧的伤疤好似还在隐隐作痛,赵宸轩却已经可以平静的谈及给自己再添一道伤疤的事了。
这是他欠那个傻子的。
压下从心底泛起的恐惧与排斥,赵宸轩看向正在为他换药的李家夫郎,有些事主家不懂,身为奴仆自然要自觉些。
便是那个傻子没有私印,易了主的奴,也是要去县衙授印的。如今他的伤已经不碍行走,刚好趁着天气乍暖还寒
“她没把婚书给你吗”全然不知自己在赵宸轩心中投下了多大的惊雷,李家夫郎有些奇怪的看了赵宸轩一眼。
他还以为凭沈疯子对她家夫郎的宝贝程度,早就把婚书拿给赵宸轩了呢如今看来果然是个疯的。
“可,我是官家罪奴”似他这样的人,除非天下大赦,主家开恩,是不能脱籍为民的。
“你知道西和县有多偏远吗”天高皇帝远,说的就是这里了,在西和县,县令大人的话可比皇家律法有用得多了。别说是改籍这等小事,便是西和县的人都死绝了,只要县令大人不上报,上面就不会知道。
李家夫郎笑了一声,果然是大家公子,天真的可怜。
原来如此。
原是如此
他原来这么早就得到了他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怪不得那个疯妇会被他牵连致死。他还以为可笑他竟是为了他本就拥有的东西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自以为是棋差一招,却没想到打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他人手中的棋子,坏事做尽,却是为他人做了那嫁衣裳。不愿在外人面前示弱,赵宸轩强行稳住了自己激荡的情绪,没让李家夫郎看出半分不妥。
他现在倒是希望沈崇欣能狠狠的在他身上烙下烙印了,他一直以为他要做的是那疯妇的侍奴,没想到侍奴跟夫郎是不同的啊他欠那个傻子的已经够多了,如今变成了那傻子的夫郎,他又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他亏欠良多的人。
在那个除了他之外无人知晓的前世,她看过他最狼狈的一面,他在她面前从来就不够美好。赵宸轩自虐一样回忆着自己被打回原形的那一天,他试图从记忆中的沈崇欣身上找到哪怕一丝的嫌弃,似乎这样他就能说服自己不再对未来抱有期待。
沈崇欣待他很好。
但是他已经无法承受又一次的希望落空了。
“我回来了。”将煮好的面条放在桌上,沈崇欣眼睛亮晶晶的把手里的油纸包宝贝一样递给赵宸轩。
“”打开包好的油纸包,赵宸轩看着里面三两块有些碎糕点,眼中微微含了泪。东西虽不算好,沈崇欣对他的心比起家里纵他爱他的家人们却是半分不差的。
自家中获罪之后第一次的,有人把他被扔在地上的尊严捡起来,交还到他的手上,赵宸轩露出了一个略带释然的笑容。
他果然是欠了这个疯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