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想到今日种种,便如吃了饴糖,往常再多的酸涩似乎都已经淡去,他道“他本是骄矜郎君,不用为生计所苦,不须费尽心力苟活,而我他是明月皎,我不敢痴望,若他照得我这番沟渠,我心中自是欢喜,若照了旁人,我看着也是欢喜,你们莫要再说旁的话,教我难堪。”
杜恒和沈松寻自小伴着他,自然是明白他的苦楚,沈松寻心中酸涩,他抿了抿唇道“大王哪里有,哪里有说的这般不堪,莫要妄自菲薄,那云三郎若真有情,定是不惧这些。”
武承谖道“他本可以娇妻美妾,子孙满堂,我不能给他更好,自然不能连累他。”
武承谖这般说自己,杜恒有些不服气,到底心还是向着武承谖的,他直言不讳道“那云三郎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大王哪里配不上,那大王这般说,这这还不如你们在一起呢娇妻美妾对他对他的身体对他的身体也是无益”
沈松寻心里原有些难过,却突然就被杜恒的话逗笑了,没忍住噗的一声哈哈笑起来,道“有道理,哎,别说,大王,杜恒说的有道理,哈哈哈。”
武承谖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道“那糖葫芦还未给他,我去看看。”
沈松寻无奈道“大王,你这你这由头找的”。
武承谖哪里管他,已经向外走去,沈松寻和杜恒也忙跟上。
沈松寻看着武承谖,心道,他们家大王难得喜欢一人,便胡闹几日吧,反正不出几天就得启程,以后怕是见不到了。
茅咏约定的房间很大,这边是后院,所以并不嘈杂,那远去的欢声笑语便像是笼在罩子里一般,不甚清晰了。
那厅堂有舞乐传来,茅咏瞧见景云殊进来,道“三郎来了,她们正排着舞呢,琼羽娘子也等候你多时了。”
这常跟着茅咏的几个仆人婢子,是见过景云殊的,上前除了景云殊的斗篷,景云殊道“你这所厅内,倒是暖和。”
茅咏得意道“那是,排舞的地方,冻着谁也不能冻着咱们娇娘子们。”
跳舞的姑娘们笑作一团。
景云殊笑道“这么多娘子一起,听的人心都酥了”。
琼羽故作嗔怒道“说不得,先生在外,早就忘了我们了”她嘴上这般说着,却是扶着景云殊来到塌前坐下,为他斟茶。
景云殊道“岂敢,岂敢”他看向茅咏道“练得什么舞”
茅咏道“暂定的三月春,新舞。”
三月三是上巳节,清明前后,草长莺飞,柳绿花繁,每年这一天,上至天子诸侯,下至庶民百姓,都要停下劳作,穿上新衣,沐浴祭祖,然后踏青赏春,结伴游乐,未婚嫁的青年男女更是节日的主角,载歌载舞,自由寻找或约会情人。
和元宵节一般,女子这天是不禁步的。
这舞,明显也是为了年后排的。
杜甫也曾写了首诗,景云殊是知道的,道“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倒是好意境,但没有凸显出优点来,不若,借杜工部之手,叫丽人行吧。”
茅咏赞道“那便叫丽人行吧”他倚在榻上,击掌道“娇娘子们,再来一遍让先生看看。”
琼羽为景云殊把靠垫放过去,便坐在他旁边,端着切好的果子,捻着如意银叉喂着景云殊果子。
景云殊吃了一口,大约觉得不错,盘子里还有叉子,他自己取了个叉着吃。
道“这舞谁排的”
茅咏道“自然是琼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