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梁想了想,走过去,在台阶上坐下来,又把五妹拉到身边,环着她的小肩膀让她挨在自己身上。五妹盯着招娣手里那个大大的黒筒筒,小嘴紧抿着,板着脸孔和简梁一起拍了张合影。
简梁把三个孩子送回家,朱阿姨和钱阿姨已经快要中暑了,耀祖也醒了,正在哭闹。简梁向朱阿姨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又在屋里拍了几张照,最后,他塞给招娣五十块钱,三个人就离开了。
五十块钱,对三个孩子来说是一笔巨款了,招娣吓得都不敢拿。心神不宁地等到晚上,孟添福和蔡金花都回了家,招娣才敢把钱交给父母,但她不敢说白天有人登门拜访的事,只说是路上捡的。
晚饭后,孟家不足30平米的屋子变得格外热闹,孩子们吵吵闹闹,招娣给三个小点的孩子排队洗澡。
所谓洗澡,就是在家门口找个桶,让小孩站在边上,招娣蹲着,把桶里的冷水用毛巾蘸了往小孩身体上擦,每个小孩一桶水,谁都没得多用。
解决了小孩子,招娣和铃兰互相帮对方望风,拉起帘子也简单地洗了洗。夏天太热了,每天都得洗,要不然,孩子们的身上就太臭了。
全体洗完,屋里只剩了一盏亮着的灯泡和一架哐哐摇头的电风扇。两张木板床上,四个女孩占一床,父母和耀祖占一床,屋门依旧半开着,孟添福睡在最外面,在工地干了一天活,他的呼噜声很快就响了起来。
屋里太热,风扇形同虚设,招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她突然就想起了简梁,她喊他“简哥哥”,而唤儿却喊他“简叔叔”,当时就把简梁逗笑了,他说“乱套了乱套了,你们还是叫我简哥哥吧,其实我才十九岁。”
他的声音格外好听,清越温柔,他的笑容也特别好看,眼睛亮亮的,牙齿白白的,是招娣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子了。
想着想着,她的唇角翘了起来,进入了甜甜梦乡。
只是这甜梦没有持续太久,第二天晚上,孟家就炸了锅。
起因是当日的钱塘晚报,在副刊有一篇图文报道,报道的主标题是“一二三四五个娃,肚里还有一个装”,副标题小字是“农民工夫妻严重超生,黑户口孩子无法上学”。
文章不长也不短,配的照片有两张,一张是招娣和唤儿的合影,另一张是孟家屋子里脏乱差的场景。
两张小小的彩色照片,配着“实习记者摄影简梁”的讲述,内容触目惊心。
计划生育国策实施十几年,宋丹丹、黄宏表演的小品超生游击队都演过了七年,在钱塘市这么一个a省省会城市,居然还有超生如此严重的家庭
孟添福暴怒他小学只上了三年,字认不全,蔡金花近似文盲,这篇报道,还是工地里做监理的何师傅一个字一个字读给他听的。报道里甚至有他们夫妻把新生女儿送人的猜测,孟添福越听越惊,越听越气,下了工就急匆匆地赶回了家。
招娣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时,就被孟添福狠狠一巴掌抽得撞在了墙上。那满脸褶子、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怒瞪着双眼,一巴掌一巴掌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女儿,直打得她双颊高高肿起,嘴角流血,浑身淤青,整个人趴在地上抖个不停。
耀祖已经被蔡金花抱出去了,孟铃兰因为全程没参与这事而幸免于难,此时呆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五妹早已吓傻,但嘴巴被唤儿紧紧捂住,不让她哭出声来。唤儿没哭,但也吓坏了,家里这阵仗已经好久没出现,父母有时是会打她们,但没打那么狠过,还是对招娣招娣是最懂事听话的了,她从不闯祸,以往挨打,无非是因为问父母要学费书本费。
孟添福直打到